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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城风月(54)+番外

齐南更为惊讶,竟是写给公主的?这可是破天荒头一回,难不成是扶苍神君……他那颗提早好几万年的恨嫁的心开始砰砰乱跳,不敢开启信封,只双手递给玄乙:“公主,邀帖是青帝发给你的。”

玄乙一头雾水地拆开信封,信纸上墨迹淋漓写了许多行字,她一面看,一面毫无表qíng,齐南有点紧张,还有点期盼,想偷看又觉得不妥,终究还是清晏体贴,凑过去一起看,道:“哦,扶苍神君华胥氏剑道觉醒,故而发送邀帖,两日后午时太山顶恭候大驾光临。”

他又笑道:“原来那天的剑气化龙竟是华胥氏剑道觉醒,果然是件大事。”

齐南激动得两只手都在抖,他就知道他没看错扶苍神君!青帝都在五万岁才觉醒了剑道!扶苍神君才三万岁!要送什么礼呢?他得准备一份重重的厚礼!是送西海明珠?还是送极东之地的一枚天火之jīng?

冷不丁玄乙叹了口气,望着她蹙起的眉头和翕动的嘴唇,齐南不等她开口便厉声道:“不准说不去!”

玄乙甚少被他这样呵斥,只得把不想去的话吞回肚子,连连点头:“我去我去。”

她求助似的望向清晏,抱住他的胳膊:“你陪我一起去罢?”

清晏含笑点在她额头上,这是他时常对她做的动作:“你自己去,我得回天北了。”

——————【作者的话】——————

没错那石头里面蹦出的就是……

☆、第六十五章 太山之顶

这下不单玄乙,连陷入兴奋不可自拔的齐南都怔住。

“这么快就回天北?”玄乙喃喃,“那个玄冥帝君有什么好,天北还那么远,要么你再多呆几年再去嘛。”

齐南亦劝道:“小龙君才回来三天,不如多住几天陪陪公主也好。”

小龙君不在钟山,公主脸上的笑都少了好多,夫人陨灭后,帝君终日锁在长生殿不问外事,尽管自己用尽心力关照他们两个孩子,终究不能替代父母,巨大的被冰封的钟山,只有他们兄妹两个相依为命似的。三百年了无音讯,才见面他又说走就走,公主必然要郁郁寡欢好几日。

清晏淡淡一笑,将玄乙的脑袋揉了揉:“我一梦千年被离恨海坠落中断,再不回去,这些日子的修行便白费了,相聚的日子以后总有的是,不急这几天。待白泽帝君将近日杂事处理完毕后,你也该回去继续听课,好生修行,即便不学拳脚剑道,术法总得认真学学,再被欺负也好还手。”

玄乙抱着他的胳膊仰头看了半日,终于慢慢放开,低声道:“一梦千年……那我要一千年之后才能再见到你了?”

清晏轻道:“千年不过是个笼统说法,兴许只要几百年,兴许也有数千年。你可以时常给我写信,这次我醒后必然每一封都仔细看。”

玄乙盯着他:“好,那我一定时常给你写信。你……明天、不,后天再走好不好?”

清晏摇头:“我马上就走,方才已叫神仆在山门处备好长车,赶去天北还要一天,再迟真的于修行有损,先生也要责骂了。”

玄乙垂下头,停了半晌,道:“那我送你去山门。”

清晏反倒笑了一声:“又不是见不到,jīng神点,别把齐南怄哭了,他的脸还没消肿呢。”

齐南本来已经含了两包眼泪,被他这样一说反而不好意思哭了,赶紧偷偷揉揉眼睛,勉qiáng笑道:“走罢,我们送小龙君去山门。”

他没有通知钟山帝君,清晏必然也不会喜欢他提到帝君,他们父子俩的关系如今形同陌路。

上车前,见玄乙还是神色yīn郁,清晏便道:“你才多大,相隔几千年就觉得一辈子似的,不过弹指瞬间而已,莫要再板着脸。”

玄乙面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你也知道我年纪小,我就是舍不得。”

清晏苦笑摇头,忽又想起什么,犹豫了一下,慎重道:“别和那个青阳氏少夷走太近,最好连话也不说。”

玄乙笑得更深:“你还真会乱想,这点心力还是省省罢。”

清晏眉梢一扬:“也是,我竟担心你被骗,你不使诈便算好的了。跟你斗气的那个扶苍神君,等我回来了再帮你揍他一顿出气,我不回来你只管跟他胡搅蛮缠便是,有大哥罩着你,不怕。”

玄乙“嗤”一声笑出来:“你说的啊。”

“嗯,我说的。”

尽管是怕公主寂寞所以才叫她跟扶苍斗气,但小龙君这个样子岂不是把公主教的更坏?齐南叹着气目送长车远去,低头看看玄乙,她眼里有一丝泪花,可是一倏忽间又消失了,只余一层清郁。

她那丝眼泪真要流出来兴许倒好些。

齐南柔声安慰:“公主,小龙君说的没错,你年纪小,觉得几千年很长,其实真的一下就过去了,以后还有一梦万年的境界呢,习惯就好。”

玄乙眨了眨眼睛,一梦万年,她现在就希望可以一梦万年,醒来后谁也不会离开她了。

*

午时前,太山顶又落了一场细雨,长而曲折的楠木回廊上湿痕斑斑,远处的澄江湖笼罩在薄纱般的雾气中,偶有金色巨大的鲤鱼跃过雾气,长尾带动一串清澈的水珠,涟漪dàng漾。

湖边大道上的淡月小榭内,一盏盏白石小案已被整齐放好。这座淡月小榭以万年松筑就,细而长,顶上铺满碧绿松针,地下嵌了细碎的天河星屑,犹如湖畔一轮幽绿之月。小榭四面开阔,连轻纱也不坠,只在各角挂了几枚铜铃,此时偶有微风拂过湖面,水雾弥漫,远山薄绿,铃声清脆,有别于朱宣玉阳府奢华到了极致的景象,如此简而雅,又是另一种别样舒适。

此时青帝邀请的宾客已来了七七八八,扶苍剑道觉醒,说重不重,说轻不轻,青帝又素来不爱铺张排场,这次只请了扶苍的同窗,并自己平时里私jiāo甚好的几位好友,原本要请白泽帝君,奈何离恨海之事使得神界五行yīn阳流动都受到影响,这位帝君忙得连明xing殿都没回,只得罢了。

离午时还有些时刻,但与青帝来往者也多为清雅重礼之辈,白泽帝君的弟子们个个身份高贵,更是不会在这方面失了礼数,大多已到了,淡月小榭内笑语阵阵,比起当日玉阳府的喧嚣热闹,当真低调许多。

古庭因自幼便与扶苍相识,太山他算是熟客,当下领着弟子们沿着湖畔缓缓绕一圈,一面介绍:“青帝宫在对面的山顶,这叫澄江湖,上代青帝在其中养了两条金鲤鱼,到今年应当比寻常的龙神还要大了。这边岔路过去是花园,里面有两畦仙华杏树是扶苍五千岁时亲手种下的,前年杏花开,至今还未凋谢。再过去是楠木回廊,客房雅间都在那边……”

正说着,只听扶苍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古庭。”

哎呀,今天的主角来了!众弟子纷纷回身行礼,一面道喜,扶苍今日罕见地没穿白衣,反而套了一件藏青色长衣,头戴玉冠,立在烟波浩渺的澄江湖畔,整座山水的颜色仿佛都被压了下去。

他含笑一一还礼,古庭不由打趣他:“平时在明xing殿跟冰雪堆出来似的,今天倒成翩翩佳公子了。”

扶苍笑道:“既是做东,自然不能失礼,淡月小榭如今酒水应当备齐,诸位师兄何不移步,容我敬上一杯薄酒,以谢厚爱。”

芷兮实在忍不住低低笑出声,轻道:“我好不习惯这样的扶苍师弟。”说的太尧也跟着笑了。

芷兮自己笑了一阵,忽又发现胸膛里那颗心居然稳稳地,丝毫没有颤动,若在以前,她见着扶苍有别于平时的装扮,必然要芳心大乱小鹿乱撞,今日却不知怎么了,心思全然不在他身上。

及至回到淡月小榭,她近乎本能地四处张望,望见坐在角落里捏着铜铃欣赏的浅紫色身影,她的心便突然被一只小手摇了摇。

不可以过去!她在心底严厉地警告自己,寻了一张远离少夷的白石小案,端坐下来,静静听同窗们说笑。

扶苍正往十几枚绿冻石酒杯中斟满罗浮chūn酒,忽闻礼官唱道:“钟山龙神烛yīn氏公主玄乙,神官齐南到——”

他的手腕微微一颤,罗浮chūn洒了几滴在案上,他即刻用指尖擦去,放下酒壶,起身与青帝一同迎向小榭外,片刻后,便见神官领着玄乙和齐南沿着湖边大道行来,她右腿的伤还没好彻底,今日是自家中带了一张藤制软椅,款款飘动。

青帝对这位烛yīn氏小公主向来只听过传闻,却没见过真人,因见她穿着珊瑚色的裙子,披帛如新雪,发间金环熠熠生辉,到底年纪小,还有些稚嫩,然而清艳剔透,容姿鲜丽,将来必定是个难得的美人,心底便赞了一声。

很快她便与神官行到近前,单足立起,优雅拜下行礼,声音似夏夜凉风般轻柔:“青帝陛下,扶苍师兄,烛yīn氏玄乙有礼了。”

青帝眼角余光瞥向扶苍,这孩子睫毛低垂,面无表qíng一派正经,他不由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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