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妖(77)+番外
“学长,你睡着了吗?”顾衾后背一僵,他紧绷着双背,就像一张绷紧的弓。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到旁边的人又轻笑了一声,然后低声喃喃道:“这不是没扔吗?”
赵椁突然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温柔的点了一下他的额头,热意顺着指尖一路燃烧,他近乎温柔地叹息道:“小骗子,晚安。”
也许是这句晚安太温柔了。
顾衾呼吸渐渐变得平稳,很快他就彻底陷入了黑暗里。
可能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和别人同床共枕过,也可能是因为赵椁那声温柔的叹息,顾衾竟罕见地做了几个梦。
他透过时空看到了尚且年幼的自己。
女人把他的手用力掰开,他看到自己嘴角绷直成一条线,可却怎么也不肯放手,他说:“不放。”
这个东西看起来对他很重要,他听到清冷的声线固执地重复道:“我不会放手。”
可一转眼女人又用力把它摔在了地上,她小步的走了过来,脚步扭曲,可是她的神色却很温柔,她说:“你不需要这些,只要有我就够了。”
他好像很难过,顾衾想,然后他就不受控制地扑在地上,他想捡起那些掉在地上碎片。
可女人的头,她的身体却像地上摊开的碎片一样也哗啦啦的碎了一地。
她的头咕噜噜的滚了过来,可嘴角却咧开了一个巨大的伤口,她说:“阿衾,这就是你喜欢的东西,它碎起来多好看啊。”
突然一眨眼。
他好像又瞬间长大了,天空在他身后不断延伸,最后连接成了大片一望无际的白,他提着行李转身走向了车站,有个人在后面一直目不转睛的送他离开。
然后他挥了挥手,头也不回地说了一声:“再见。”
可是,不是这样的,他本应该回过头来——他该说点什么?
画面一闪,梦境时断时续。
他就像一个冷漠的旁观者无动于衷的经历,又离开。
直到有一声温柔的叹息在他耳边轻轻响起,他说,“这不是没扔吗?”
那是一个傍晚。
顾衾把这只丑兔子摆在床边置物架上,窗外的火烧云从天空壮烈的席卷而来。
王志远把这只丑兔子毛手毛脚的拿了起来,他说:“学神,没想到你还有这爱好?”
“别动。”
王志远愣了愣,他还从来没有看过顾衾这么小心又珍重的样子,就好像透过这只兔子在保护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
他不敢调侃顾衾,只好装作不经意提起,“难得看到你这么宝贝的东西,谁送的?”
他本以为顾衾不会回答。
可没想到——
火烧云在窗外一层层渲染出了壮丽的色彩,顾衾眼神一时放空,他盯着窗外越来越厚的云层,几乎是叹息般地开口:“一个故人。”
云越烧越艳,天空就像泛起了一层火光,顾衾猛得一下从梦境里清醒过来。
咚——钟声就像破开了天际从遥远的云端传来,教导主任刘宇失眠了好几个月,他一大早就在广播室里点歌。
广播站的喇叭音量开到了最大,刘宇中气十足地说:“兔崽子们,美好的明天即将开始,你们还有什么资格沉迷梦乡,难道不应该朝气蓬勃得面对每一个明天?”
与此同时,刘宇放的歌也响起了前奏:全世界陪我失眠。
所有人:“???”
音响一开。
赵椁整个人都打了个激灵,他的手脚逐渐恢复知觉,一睁眼就看到一张离他特别近的脸,他下意识地打招呼:“早。”
对面的人脸很黑,赵椁仔细一看,他的被子除了一角还要死不活挣扎的留在床上,其它全都滚在床底了。
可能因为冷,这个自称睡姿良好的人像条八爪鱼一样把顾衾紧紧的抱在了怀里取暖。
赵椁表情逐渐僵硬。
他连忙噌得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一时忘记了这是宿舍,嘭——正好撞到了上铺。
而王博昨晚收拾他东西的时候,把一摞书推到了外侧,被赵椁这一撞,这摞寿终正寝的书终于在岌岌可危的边缘反复弹跳,一本接一本往下跳楼“自尽”。
这动静把另一头睡的正香的王志远吓了一跳,他下意识的蹦了起来,不过他运气不好,宿舍床的质量太差,他这暴力一蹦,床板上的那条缝以肉眼可见的程度不断扩散。
一时间,王博惊恐的感觉头上的床架子摇摇欲坠,他立马从床上跳了下来单脚劈了个叉。
“艹,扯着蛋了。”王博神色扭曲的看着王志远一脚从上铺踩到了下铺。
这一刻,广播声,教导主任老刘的囔囔声,以及206寝室的鸡飞狗跳都同时来了个死亡蹦迪式的大合唱。
而始作俑者捂着头以一个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飞快的抱着被子又缩回了床上,顾衾在内心发出了真实的感叹,“你睡姿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