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怜香惜玉录(江湖版)(58)

端木拉着她走去箱子旁,用手轻轻一拨,上面的七巧锁立即打开,他轻道:“你自己打开看吧。”

居生生慢慢揭开箱子,却见里面放着无数衣物,还有三四个小箱子,里面都是首饰等等。衣服都是最高级的丝绸所制,上面散发出一股很甜蜜的香气,居生生对这股味道并不陌生,那是阿紫夫人身上的味道。

她忍不住拿起一幅鸳鸯被套,里面忽然掉出一张小纸条,上面同样是那个娟秀的字体,写着「连夜赶制,难免粗糙,望你欢喜。」难道,这些都是她亲手做的吗?她将那被套拿起来,放去鼻子前面,将脸贴上去。

上面是她母亲的味道,温暖而且甜蜜。居生生眼睛里面一热,忍不住要哭出来,端木在后面搂住她,轻道:“新娘子可不许哭鼻子,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欢喜才对。”

居生生吸了吸鼻子,还没落下的眼泪早被端木揩去,她哽咽道:“我……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明明知道她那样伤心,却不去认她……”

“嘘……”端木点住她的唇,“不许再说这些煞风景的话,今儿是咱们的大婚呢。你要是难过,咱们过两天就去云南看望她,好么?”

居生生点了点头,端木微微一笑,忽然将她拦腰抱起,朝chuáng边走去。居生生“呀”了一声,猛然涨红了脸,再不知道说什么,眼泪也缩了回去。

“生生,娶到你,是我一辈子最大的福气。”他说着,拆下她头上华丽的金步摇,褪去她身上沉重的喜袍。重重纱帐坠了下来,那一方极乐神秘的天地,只属于相爱的两人。

大婚之后第二天,念香和韩豫尘纷纷告辞离开了端木世家,一个酬躇满志去杭州提亲,一个惴惴不安买了好礼去岳阳讨好自己未来的岳父。

“咱们也该在这里分手啦。”韩豫尘勒住缰绳,回头对念香笑道,“他日总有再见的机会,一定要保重!”

两人互相拱手告别,习玉怔怔看着他的背影,忽然忍不住叫道:“等等!”

韩豫尘回头笑吟吟地看着她,半晌,才柔声道:“有什么不放心的么?”

习玉顿了良久,才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同我一起去杭州见见父亲呢?他这些年嘴上虽然不说,可是心里一直在惦记着你们母子。”

韩豫尘仰首望天,轻笑了起来,“他已经有他的生活,成了人人尊敬的好宰相,而我们则落魄江湖,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了。家母当年离开也是毅然决然,从来没有想过回头。她收养了两个孤儿,一个是我大哥,一个是我妹子翠翠,这些年虽然有苦有甜,但最终还是苦尽甘来,所以我们都不想回头。我们过惯了江湖快意恩仇的日子,只怕无法习惯官宦家族的贵气。习玉妹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其实,我知道有你这样一个妹子,心里已经十分高兴了。”

习玉见他态度明确,深知不好再劝,只得说道:“可是……你难道忍心他老人家一个人孤零零地思念你们,不知你们的死活?”

韩豫尘沉吟半晌,忽然从腰上取下一个玉佩递过去,“你拿着这个,这是当年父亲送给我母亲的。你jiāo给他,就说这么多年,什么恩怨qíng仇都已经不存在了。如今他好,我们也好,这样就够了。日后如果有机会,我一定会去看望他老人家……但不是现在。”

习玉接过玉佩放去袖袋里,点了点头,张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韩豫尘微微一笑,柔声道:“咱们相识那么久了,你一声大哥也不愿叫我么?”

习玉忍不住轻轻叫道:“大哥……!保重!我们一定能再见的!你要幸福!”

韩豫尘温柔地摸了摸她的脑袋,“有什么困难,不要忘了去朝鹤宫找我。记住,你有一个大哥随时记挂着你。”

习玉重重点了点头,韩豫尘终于带着黎景转身策马离开,身影渐渐消失在路尽头。

念香拍了拍她的肩膀,柔声道:“咱们走吧,早点向你爹说明一切,我才能安心。”说着,他又笑了起来,“原来他竟然是你大哥!我与他相识数年,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习玉,看来你我真的有缘。”

习玉勾起嘴角,轻轻一甩马鞭,两匹马向前跑去。她大声道:“我一定要父亲同意!我相信他一定会同意!”

第四十四章

傍晚时分,看门的赵伯正捧着自己的晚饭往后院小屋子里走。走过回廊的时候,忽然听见一阵隐约的哭声,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夫人又开始哭了,自从出门寻找大小姐的老爷回来之后,夫人几乎天天都以泪洗面。大小姐到底去了什么地方?他是看着她长大的,知道她和老爷一样,都是一付倔脾气,决定了的事qíng,十匹马也拉不回来。是不是他们父女俩闹什么矛盾了?

去年下人们都在传大小姐鬼迷心窍喜欢上了一个傻子,然后老爷因此大怒,把那个傻子关去了柴房,还把所有传谣言的下人通通打了一顿板子赶了出去。结果关去柴房第二天,大小姐和那个傻子就不见了,听说老爷派去看守大小姐的几个壮丁都被揍的断手断脚,那时候大家才知道大小姐的武功原来这么高。

哭泣声渐渐低了下去,风里传来小少爷低低的安慰声,赵伯叹了一声,还好,小少爷向来懂事稳重,还不至于让夫人伤心到绝望。

他走去自己的小屋子前,正要开门,忽听大门那里传来砰砰的敲门声,似乎很急切的样子。他嘀咕了一声,这个时候有谁会来宰相府?

“来了来了!”赵伯颤巍巍地跑过去,拉开门锁问道:“谁啊?知道现在什么时候了么……?”

他的话忽然断开,不可思议地瞪着门外的人,怔了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习玉对他微微一笑,低声道:“赵伯,好久不见。”

赵伯呆呆地看着她,她身后还站着一个俊美儒雅的年轻男子,两个人都是微笑地看着自己。他忽然从喉咙里发出一个怪声,扯着嗓子叫了起来,“老爷!老爷——!夫人!大小姐……大小姐回来了!”

他喊完没过多久,只听一阵乒乒乓乓,然后前厅的门被猛然推开,穿着便服光着脚的司马老爷急急从门内冲了出来,他甚至顾不得换衣服,不可置信地跑过来,一看到习玉,他先是极其激动,然后一眼看到她身后的念香,他一怔,立即冷下脸。

“你还回来做什么?如果我没记错,你我已经断绝父女关系了!”

司马老爷刻意背过身体不看她,沉声说着。话音刚落,却听后面传来一阵令人心碎的哭泣声,原来司马夫人和司马朝柳也跑了出来,夫人一见到习玉,登时什么也顾不得,扑过去将她抱进怀里,哪里还管她身后站着什么人!

习玉柔声安抚着母亲,又和满脸欣喜的弟弟说了两句话,她的神qíng始终是平静淡然的,然而眼睛里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绝对不容驳回的坚决。一直到司马夫人终于平静了一些,她才低声道:“朝柳,你先把娘扶进去,我有话和爹说。”

司马朝柳虽然平时稳重,毕竟还只是一个未满十五的小孩子,他先答应了一声,然后又天真地问道:“姐,这次你不会再走了吧?别走了,留下来吧!我还等着你教我后面的拳法招式呢!师父总说我不是练武的料子,说我笨。”

习玉笑了笑,柔声道:“你放心,我一定教你。你先扶娘去休息,给她喝点水。”

司马朝柳听话地将娘扶去了内屋。习玉转头望向笔直站在那里的父亲,他的肩膀分明在发抖,却硬是不看她不与她说话。习玉吸了一口气,从袖袋里取出韩豫尘给自己的玉佩,大步上前,轻声道:“……爹,我这次来是有两件事。”

司马老爷厉声道:“你还叫我爹?!你真的把我当爹么?!”

习玉倔qiáng地抿起唇,半晌才说道:“无论如何,你总是我爹,你生我养我,我敬你爱你,此生都不变!”

司马老爷猛然转身,死死瞪着她,良久他才说道:“我说的话,你从来也不听,我为你好,你从来也不觉得!你总是这样任xing妄为!你要我司马家的面子往什么地方搁?你是要所有人都来笑话你,笑话你爹?”

习玉有些急,张嘴就想反驳,肩上忽然被人轻轻一扶,却是念香。她急忙轻道:“念香!我……”

念香轻轻捂住她的嘴,低声道:“你别说话,我来。一切都jiāo给我。”

他缓缓走过去,深深对司马老爷鞠躬,沉声道:“司马老爷,晚辈泉念香,玉色峰人士。初次造访,实在鲁莽,还请见谅。”

司马老爷有些吃惊地看着他俊朗儒雅的面容,是那个傻子?他见念香谈吐文雅,气质高洁,心下本能地起了好感,然而一思及为了这个小子,搞得司马家jī飞狗跳,忍不住又沉下脸来,冷道:“你来做什么?我不认为我们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