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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喜天(2)+番外

没一会,猫三提着一个小小小小的包裹走了过来,“喏,收拾好了,轻装才好上阵,你又不是搬家,带那么多东西做什么。”他脸上总是挂着坏心眼的笑容,好像见谁都要欺负一下才开心。狐七一把抢过包袱,对他俊美的脸狠狠翻了个白眼,她摸着缩水至少十倍的包袱,心疼得话也不想说了。

花九千吸了一口烟,淡道:“都准备好了么?该带的都带了吧?”

猫三点了点头,“必需的物品一样不缺,我只是丢了一堆没必要的东西。”

“狐七,”花九千唤了她一声,还没说完,狐七就垂头丧气地往洗衣房走去,一面道:“我知道的,跪搓衣扳么,我马上去拿。”

她才走两步,领子又被人提了起来,鼻前闻到一阵熟悉的烟味和清香。花九千一把扯下她脖子上的黑布,上下打量她一番,才笑道:“你不是做贼,戴什么黑布?给老娘大大方方地出去!”

狐七刚要点头,忽见花九千拔下耳边常戴的一根珍珠簪子,替她扶了扶发髻,把簪子cha上去,她柔声道:“小狐七,外面不比书局,仪容是非常重要的,还有以后别老这么孩子气,几个ròu包子而已,回来还是可以吃个够的。就是因为你老这样毛手毛脚,老娘才不放心你。”

狐七鼻子一酸,低头轻轻叫了一声,“老板……”她就知道老板对她最好,绝对不会凶她的。老板老板,你是天底下第一大好人!

花九千拍了拍她的脑袋,笑道:“好啦,天刚好亮了,赶紧出发吧!有任何事qíng别忘了写信。”

狐七正在感动中,一个劲抹眼泪点头,却听花九千又道:“这搓衣扳么,记帐上,等你回来一并跪了。放心,老娘不会忘记的。”

狐七反应不过来地张大嘴,她还想说什么,却早已被花九千推出了门,三个人站在门口笑眯眯地对她挥手,猫三难得诚恳地叫道:“小狐七,两个时辰的搓衣扳还等着你呐!早点回来哦!”

狐七含泪启程,迎着火红的朝阳,走向她探险江湖的第一步。她走了两步,摸了摸胸口,还好,ròu包子还在。她取了一个放在嘴边大大咬了一口,虽然冷了,但大运斋的包子就是好吃!

狐七终于感到了一点欢喜,把所有烦心的事qíng丢到脑袋后面,她大口吃包子,大步往前走,碧空剑诀的再版,我来了!

2.小包子

出了迷霞镇,便是一望无际的荒原。与其他三国不同,南崎是四国之中气候环境最恶劣的,国境之中有三分之一尽是荒原沙漠,加上形势不稳,南崎皇朝争权夺势的斗争异常激烈,大小战乱不断,因此南崎的百姓近两年纷纷离开自己的家乡,逃往邻近的北陀或者西镜。

此时已是夕阳西落,晚霞如火,方圆百里的一切景物都被映得通红。这里是一片废弃的战场,弥漫着死亡与腐烂的气息,残破的战旗倒cha在泥土里,无数战死的士兵曝尸野外,生了锈的武器遍地都是,在火红的夕阳映照下,发出异样的色泽。

与所有南崎的百姓一样,狐七从小就看惯了这些残酷的战争后遗景象,经过这片战场的时候,她眼睛也没眨一下,走得累了,gān脆坐在一块大石头上歇歇,再取出自己心爱的ròu包子,毫不在意地吃了起来。

老板说过,其他三国的人往往觉得南崎人在某些方面冷静得可怕,例如他们发现死了人会惊惶大叫,可是南崎人只会当作没看到一般走过去;当朝廷要求今年多增一成的税收时,他们就会大呼贪官太多,满腹怨气,可是南崎人会合掌庆幸朝廷英明,只增收一成而已。

狐七一点也不明白,其他三国的人为什么那样喜欢大惊小怪,在她看来,能够每天安分地待在书局里面,不会再半夜被慌乱的马蹄声喊叫声惊醒;做ròu包子的大运斋能每天开门,不怕战败的官兵过来抢劫,那就是很幸福的生活了。

她说的时候,老板就会用她的烟杆子敲她的脑袋,轻轻地敲,然后幽幽地说,生活在安稳中的人,怎么能了解流离失所之人的痛苦,所以他们这些在战乱中坚qiáng生活的人,也不需要去费劲理解不同世界之人的理念。

老板的话永远是这么高深,所以狐七永远似懂非懂。老板说南崎人生活的很痛苦,可是狐七却一点也不觉得痛苦,不但不痛苦,她简直快活的没心没肺。

一边哼着小调一边慢慢啃完剩下的半个包子,狐七摸摸胸口,只剩一个包子了,她要省一点吃,不然赶路的时候就没盼头了。吞下嘴里的美味佳肴,狐七抹抹嘴巴,正要站起来继续赶路,忽见前面有个纤细的人影在尸体堆里面奋力翻着什么,cha在地上的破烂战旗都被他踩断了,看上去那是一个小孩子,他吃力地拖出一个尸体,然后在那个死去士兵的身上努力摸索着,从头到脚都不放过。

“发死人财可是会遭殃的。”狐七走过去轻轻说着,那个满身污渍的小孩吓了一跳,猴子一样跳起来猛地回头瞪她,他脸上也满是污泥,脏兮兮地,甚至看不出原本的面目如何,但一双眼睛却是晶晶亮亮,异常有神,闪烁着一种与他年龄不相称的早熟沉稳气息。

那小鬼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一见到狐七身上漂亮的衣服料子和脚上jīng致的小靴子,他露出鄙夷的神qíng,哼了一声,脆生生地说道:“关你什么事?有钱人家的小姐还要和咱们逃亡之人讲道理么?”

他熟练地扯下尸体腰间的荷包,垫了垫,从里面倒出两枚铜板,他“切”了一声:“也是个穷鬼!上战场送命的怎么都是穷鬼!”他把铜板小心塞进袖子里,转身再去拖下一具尸体,不料狐七突然拉住他的衣襟,叫道:“喂!别拖啦!喂!”

那小鬼怒了,回手一把打下狐七的胳膊,叫道:“别碍事!小心老子揍你哦!”谁知狐七感动地拉住他的袖子,凑过去瞪着他,笑眯眯地说道:“你刚才说我是什么?能再说一遍么?”

小鬼莫明其妙地看着她欢喜的笑颜,不由自主地说道:“有……有钱人家的小姐……”

“对!你怎么看出来的?我真的有有钱人的气质么?可是老板总说我是死丫头,猫三也老是笑我土!喂,你说我真的像有钱人家的小姐吗?你看过有钱人?”狐七滔滔不绝,对这个小鬼的第一印象极好,直觉他一定是个好人,因为他夸自己了诶!

小鬼只觉一团乱麻扑面而来,他甩开狐七的手,怜悯地看着她,原来有钱人家的小姐脑子不对劲。唉,人无完人啊!他老气横秋地叹了一声,随口说道:“你见哪个逃亡人穿的像你这样好看?再说了,这里是废弃的战场,是禁路,你若不是逃亡的人,gān嘛走这里!”

狐七一时兴起,gān脆跟着他去翻尸体,把人家头上的铁簪子都拔下来,然后扯下荷包丢给他,一面问道:“我穿的真的很好看么?喂,你说话啊!啊,我还没问你叫什么呢!我叫狐七!你呢?”

那小鬼被她缠得无法,偏偏她动作又快,转眼扯了好几个荷包给自己,他也不好意思再装模作样,只好故作正经地说道:“我叫小包子,贫苦人家,不像你们有钱人,还有名有姓……你叫什么?狐七?好怪的名字!”他忽然反应了过来,回头不相信地瞪着狐七。

狐七嘿嘿笑了起来,小包子只觉她笑得诡异,不由吞了口口水,她忽然一把捧起他的脸,上下左右使劲看了看,认真地说道:“果然有点像包子,难怪叫这个名字!我最喜欢包子了!咱们算不算有缘千里来相会呀?”她乱用成语,说的脸不红心不跳。

小包子涨红了脸,慌乱地推开狐七,原来她不只脑子有毛病,还是个女色láng!他转身就跑,狐七急忙追上去,叫道:“你跑什么啊?”

小包子见她在死人堆里行动自如,身形移动异常快速,不由更加骇然,他大叫了起来:“你不要追上来!谁……谁和你有缘!老子玉树临风,才不屑你这个疯子!”

狐七撅起嘴,有些恼,“我才不是疯子!都说了我是狐七!你不要跑了!好没有礼貌!”

小包子才不理她,一纵身跃过三个摔在一起的尸体,跑向后面一片低矮的树丛。他一个筋斗滚到树丛里面,飞快地抓起无数落叶盖住自己,然后躺地上装死,希望这个女疯子不要发现自己。

谁知狐七轻轻地走了过来,脚步声停在他身边,小包子不由屏住了呼吸,紧紧闭上眼睛。脸上忽然一轻,原来是狐七揭开了盖在他脸上的那些树叶,小包子鼻子前忽然闻到一阵极好闻的香味,他从出生到现在快要十五年,从来没闻过这种香味,当下不由愣住,怔怔地张开了眼睛。

他几乎是立即看到狐七那张雪白的瓜子脸,漆黑的大眼睛正瞪圆了看自己,一见他睁开了眼睛,她不由笑了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小包子在茫然和惊骇中突然觉得有些慌乱,心脏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却不痛,只是有些痒痒的,这种极陌生的感觉令他浑身的血液都在逆转,脸颊不由自主地烧了起来。一向伶牙俐齿的他此刻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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