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逆君侯(79)+番外

任季已投靠乌首,若是将闻巡抚与乌首交好一事上报朝廷,他这回不仅会得罪闻家,郡府与乌首的旧事亦会因此败露。等不到朝廷处置闻巡抚,恐怕第一个拿来开刀的,便是任大人自己。而如今乌首在东境寻到了更好的同盟,乌夫人与任大人的旧约,便从此算不得数了。

如此看来,任大人已成了朝廷和乌首的弃子,除非——

“除非朝廷对杜陵所发生之事,从此往后一概不知。”任季突然道。

辛衡抬眸望向任大人:“郡守大人是指……”

“若是乌首来袭,巡抚大人身先士卒,不慎被乌首所杀。少了巡抚直奏之权,我与东海王互相拿捏着对方与乌首伙同的把柄,五皇子又尚未洗清自身叛敌的嫌疑。东境一团浑水,牵一发而动全身,自然无人会将矛头指向郡府。”

“延东军与乌首迟早会短兵相接,若乌首战败,我等少了一方铁证,自然清白。”任季眼中闪过一丝阴鸷,“若乌首胜了,倒也无事,这偌大杜陵府,不过就是换个主上而已。”

他随即笑了起来:“乌夫人奈何不了闻家小儿,我任某便替她当这越俎代庖之人。”

辛衡身子微微一震,许久后低声道:“大人英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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荫城水道与主城运河相连,从东海王府向山脚俯瞰,便能看到荫城渡口帆樯如云,千里不绝的盛景。

赵焱晟请了工匠到王府,专门为阳疏月辟了一个小院子作药堂。阳小大夫面上看似不为所动,私底下却按捺不住心中雀跃,日日待在那小院中,指点工匠们布置。

闻雪朝便同赵焱晟来到荫城镇外察看水道清淤的工程,数百名役丁聚集在水道两侧埋头苦干,许多百姓抱着孩童站在岸边,等着船舶入港。

“若东境没有海寇作乱,荫城已算得上鱼米之乡了。”闻雪朝看着渡口熙攘之景,忍不住感慨。

“我们虽用障眼之法与乌首达成共议,却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赵焱晟叹道,“乌首一日不除,百姓仍不得安宁。”

“急什么,”闻雪朝笑道,“待五殿下身体无恙,便可速战速决,将乌首赶出东海,还王爷封地百年太平。”

赵焱晟看了他一眼:“那乌夫人果真是你生母?看你这对乌首除之而后快的模样,不知情的外人,恐怕还以为她是你的杀母仇人。”

闻雪朝淡淡道:“海寇首领是我生母,弄权之相是我父亲,媚上之后亦是我姑母,纵观这天下,无人比我更该遭报应了。”

他看着桥下汗流浃背的役丁,肃然道:“救这些人一命,是我在替他们赎罪。”

赵凤辞听从闻雪朝嘱咐,回营后并未在阵前露过面。每有乌首族前来探查,西翼军便偃旗息鼓,卸下船帆。放眼望去,皆是一副死气沉沉之态。

他卸了带兵晨练之责,便日日夜寝早起,在帐中研习剑法。自从回了延东军,他的心境便平和了许多,不似在闻雪朝身边,稍有不慎便泛起波澜。

入夜,赵凤辞刚从河边盥洗归来,便见亲卫守在大帐前,满脸焦急神色。

“殿下,营外有杜陵府门客求见。”亲卫急声道,“那门客姓辛,自称是任郡守的心腹。他说有与闻大人相关的要事,要马上与殿下禀报。”

赵凤辞凝眉:“搜一遍他的身,若无逾常之处,直接带我帐中来。”

少倾,一名身形瘦削的青年便被亲卫带入了帐中。此人样貌平平无奇,却长着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他刚见到五殿下,便“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你半夜擅闯军营,所为何事?”赵凤辞盯着地上的人。

“殿下,若不是关乎巡抚大人安危之事,小的万万不敢叨扰殿下啊!”辛衡匆忙道,“小的乃杜陵府上幕僚,前几日从任大人处得知了一些与巡抚大人有关的机密之事,小的觉得兹事体大,便速来军中禀报殿下。”

辛衡将任季之谋源源本本说了一遍,赵凤辞听到最后,已是面色阴沉,眼中浮出凛然杀意。

他手指微微一蜷,胸口传来一丝灼热之感,想必是方才动了怒气,焚心丸又开始作妖了。

“你说,任季要在明日荫城开舶大典上,对闻雪朝动手?”

帐中气氛令辛衡背后发凉,他低垂点了点头,不敢再多言。

他听到五殿下正缓步朝自己走来,军靴停在自己跟前,不动了。

辛衡微微抬头,只见五殿下腰间的利刃已经出鞘,锋利的剑尖抵在自己颈前。

“请将不如激将,我如何确保,你不是任季派来的细作?”赵凤辞问。

辛衡齿间打颤:“殿下,小的愿以人头作保。”

他伏地重重磕了一个头,“小的刚得知消息,担忧任大人此番会酿下大祸,若是连累了整个郡府,小的便也要跟着丢了小命。小的惜命,遂马上前来禀报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