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魇·螭梦篇(50)

“你承担？你承担得起吗！”白九握紧拳头，居高临下地看着羲皇氏，眼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突然想到了个不错的主意，他不想杀女娲了！他伸手将跪在地上的羲皇氏吸了过来，掐着他的喉咙，道：“你一定很爱你妹妹吧！为了她，愿意承受所有她承受的痛苦。想来你一定是她很重要的人。小白也是！他愿意为了我用生命去对抗明知对抗不了的恶兽。为了他，我努力把自己变得善良，美好。为了他，我愿意原谅整个世间。只要他活着，我可以什么都不追究。可是呢？他死了！被你们弄出来的破泥人给害死了！就死在我的面前……哈哈哈哈……你说可不可笑？既然你想代替她承受所有的惩罚，那么，好！我成全你！”

“不一一！”趴在地上的女娲，看着羲皇氏在白九手中顷刻化为灰烬，绝望地凄声大喊着。

听着这叫声，白九从未如此解气过。十年了，终于可以让罪魁祸首也尝尝这失去至亲至爱的痛苦了。

看着女娲眼中的痛苦与悔恨，他似乎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他知道，这世间比死更痛苦的，是绝望地活着。

撵走了女娲和她造出来的一堆泥人，白九依旧无法高兴起来。

从那天起，他拖着姜离的尸体，走遍世间大陆的每一个角落，问遍了所有有可能的父神辈，只为找到能救活他的方法。

第50章 怪胎（上）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一步错，步步错了吧！”我抹掉脸上不自觉流下的泪水，问：“那后来呢？后来姜离救活了吗？”

“救活了。”摧玉淡淡道。

姜离逝去的第三个十年薄暮时分，白九在巫咸国的一条深巷里，遇到了个浑身透满古怪气息的孩子。

那孩子黑瞳赤唇，毛发如雪，瘦骨嶙峋的躯干，奇长的四肢，凸起的胸腔，恍若树皮般干枯暗黄的皮肤，整个人看起来就像被古树梧桐诅咒过的怪胎。周身被一团森然黑气萦绕着，让人望而却步，心生可怖，恐惧不已。

许是多日没进食的缘故，在背着姜离尸体的白九经过时，那怪胎一时没忍住，从蛰伏已久的杂物堆里窜了出来，直扑白九。

很不幸，怪胎的偷袭，失败了。

被逮了个正着的怪胎，盯着面前那同是长着一头白发，却有着与自己截然相反的光滑皮肤的白九目露凶光，恨不得立刻将他那一身好看得天怒人怨的皮囊从他身上扒下，披到自己身上。只是他不能，他做不到！被白九拎在半空中的他，连碰白九的机会都没有。

好气哦！

“怎么这么丑？”就在那怪胎以为即将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的时候，白九却皱着眉头幽幽地蹦出这么一句话。

怪胎眨了眨乌溜溜的眼睛，脑子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丑？什么是丑？他是在说我丑吗？他凭什么说我丑？我丑我吃你家咸鱼干了吗？不成！他既然说我丑，我就一定要吃到他的咸鱼干！

于是，怪胎开始疯狂的踢打乱叫，可无论怎样挥动手脚，力气都被这无形的空气给卸掉，根本碰不到白九分毫。

直到怪胎筋疲力尽，再也无力打闹，白九才将他放到地上。

“你叫什么名字？”白九声音温和，恍若化雨春风。

怪胎箕坐在地，大口喘着气，用十分奇怪的声音，尖叫道：“我叫小玉！我一点也不丑！你才丑！你全家都丑！”

“小玉。”白九眉目含笑，十分认真的劝慰道：“丑是一种个性，是属于你的特色，你应该感到自豪。”

小玉：“……”

未等小玉反驳，白九继续道：“你的头发真好看，像我认识的一个朋友。”

“朋友？”小玉好奇。

“一个从前一直在一起，后来却不得不分开的朋友。”白九道。

小玉不解，肚子却不争气地发出咕噜噜的怪响。

“肚子饿了？”白九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把绿油油的果子递给他，道：“吃吧！这些都是我在路上摘的，很新鲜。”

小玉将信将疑地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咬了一口，旋即吐了出来，尖声道：“阿呸！好酸！”

白九不怒反笑，道：“不好吃吗？”说着将一颗一样的果子放进嘴里，津津有味地嚼了起来，道：“你不喜欢这个味道？没关系，你喜欢吃什么我请你。”

“真的？”小玉将信将疑，不敢确定面前之人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道：“那我能吃你背上的东西吗？那个似乎很好吃。”

“不行！”白九这话几乎是吼出来的，可一看小玉那受到惊吓惶恐不已的眼神，连忙换了个亲切的笑脸，道：“这是哥哥很重要的亲人，不是食物，不能吃。你想要吃什么都行，唯独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