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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魏晋(60)

“这遍地平民,自然不知。”崔鸢啃了一口,笼饼甚是松软甘甜,吃着满口麦香。

“两个馒头,至于么。”路过的南华忍不住嘀咕了一句,难度面粉发酵还没普及?

这是不是新的财路——算了,本小姐不缺钱。

摊边两人都当没听到。

女子漫不经心地问道:“对了,潞城没见到有卖散之处呢。”

崔鸢随口道:“潞城禁寒食散,抓到就吊城墙。”

“如此么……”

崔鸢好奇道:“你会做笼饼,是哪里来的厨娘啊?”

“洛阳。”女子温柔道。

崔鸢手指停了停,突然间声音就带上了一点呜咽:“洛阳?你知道清河崔悦么,就是广武侯的从中事郎,崔悦?”

“广武候从中事郎?”女子想了想,“嗯,知晓,你是他家人么?”

“是的啊,去年父亲在广武侯麾下讨伐乱贼,受了伤,我本欲和阿兄去相见,却在路上失散了,都一年没见到阿耶阿娘了。”想到那时的悲惨,崔鸢难得地脆弱起来。

“那要恭喜小姑娘了。”女子温柔道,“广武侯刘琨已经受并州刺史,你父亲是他治下幕僚,到时会一同上任,而潞城,是必经之路,过不了一两月,你就能见到他了。”

“哈?”崔鸢愣了一下,“你说啥?”

“他过两个月必然会来这里。”女子笑道。

崔鸢拔腿就跑。

路并不远,她匆忙上楼,对着还在睡觉的哥哥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起来快起来。”

“干嘛啊。”崔涞从被子里冒出头。

崔鸢忐忑面矛盾地把听到的消息说了一遍,期盼哥哥的安慰。

“大好事啊,妹妹你终于可以回去了,我也可以放心了。”崔涞感觉世界都明媚了。

“我就知道,你想丢下我!”

“这怎么叫丢下你呢,难道你不想回去吗?”崔涞疑惑道,“成天挂在嘴边说如果在清河怎么样的人不是你是谁?”

“我……”崔鸢沉默数息,“我,我也不想回去啊。”

一边是富有奢侈,但却无聊又矫情的高门生活;一边是平凡将就,但却自由充实的发挥自己的才能。

已经出了笼子,再让她回去和手帕交成天聊这个的郎君那个的夫人,然后过几年被嫁出去相夫教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非把她憋死不可。

想到这,她凶道:“我不管,如果你不能让我留下,我就告诉父亲你想留在这跳大傩!”

想甩掉她,不可能的。

要死一起死吧!

-

另一边,被抛下的摊主依然淡定。

“这便有些麻烦了,”郅纤善拿了一个馒头吃着,“不收寒食散,就很难与郡守论价。”

天师道之所以能在北方纵横无敌,就是他们因为是高门寒食散的最大供应商,一剂寒食散便要数千钱,一个好的炼散师可说是无价之宝,到哪都是上宾。

他们天师道门光是靠这个,就可以把那有兴起之像的佛教以政令死死压在胡地与洛阳白马寺庙里、无法在晋朝的民间传播。

可是潞城,居然禁天师道,他们不担心世家大族支持么?

但这潞城的东西却是极好的,从瓷器到玻璃,还有糖与油,都是放出去就会引起世家大族追捧的东西,可运出去就很麻烦。

漳河旁边的河谷狭深,两岸地势高,顺水勉强还行,逆水送货基本不可能,而且太行以东坞堡被乱兵催毁了大半,想要以潞城之物联络南方世家。

还是得让潞送货才可,否则一有万一,便是血本无归。

她吃完馒头,想拿帕子擦下手,却发现自己还穿着那身红裙。

身上的五株钱用来买碳炉和蒸笼了,没钱买衣服,但没办法,要吃饭的,这里禁散,估计也不能炼丹——说来也真有趣,自己也会有无钱可用的时候。

不过无妨,有时这个样子做事更方便。

她正想着,便见前几日在沁县遇到的那名士卒出现在她面前。

“姑娘,郡守有请。”徐策道。

“好,你帮我看下摊子。”

“……”面对贡献点,徐策只能同意。

……

“要我包邮?不可能!”想都没想,魏瑾就拒绝了这个天师道祭酒的要求,傲然道,“潞城自给自足,无需折腾这点小钱。”

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郅纤善只是笑着问了句:“那郡守何必要上党这四战之地?去南方吴越之地做个小坞主不好么?”

“那天师道又何须备着道兵,念咒画符、请天兵下凡不香么?”魏瑾淡然地顶回去。

好吧,大家都是明白人。

郅纤善无奈地笑笑:“既然如此,我便带些礼物,助你牵钱搭桥,不知郡守你想要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