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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魏晋(539)

司马邺难得遇到这么好玩的事,按住朋友的手兴奋道:“还有那边那个刘粲,你快把你家那匈奴皇太弟叔叔杀了,才有资格和我们一起吃饭啊!”

匈奴皇子刘粲也瞬间黑了脸,冷冷道:“你家皇帝叔叔的尸骨还在平阳,不知你们两位太子何时请回去呢?”

打人不打脸,揭人不揭短,这话就很刻薄了。当年洛阳失陷,皇帝被匈奴人掳走死在平阳无人相救是晋室最大的黑历史。

闻此言,成汉的李班忍不住笑出声来。

司马邺不由冷笑道:“都不过是介尔小国,有何可提之处,三五年后,不知还有几国能在,要我说,那边那位卫摩公子,才是渤海公一手养大的太子,天命所归,都等着跪拜他吧!”

在一边喝茶的阿摩没想到这样也能中枪,他默然地放下茶杯,发现周围的少年青年前几乎都在看他。

他慢条思理地道:“司马公子此言大谬,北方太子,尚在姑姑腹中呢。”

说罢,也不给他们补充的机会,立刻起身上楼了。

留下几位太子们继续剑拔弩张,周围冒充侍者的玩家们则悄悄露出心满意足的微笑。

第246章 这天下啊

314年在热闹的庆祝里过去,又是新的一年。

北方的新年过去后,蓟城的街道便冷清起来,毕竟以如今的生产力,还支持不起每天都有大量人流消费。

存好的年货正在新年时消化,有着火炕的暖和房间,厚厚的草帘将风雪阻隔,有什么针头线脑的活计,也都可以在炕上解决。

过年串门的亲戚也不多,但会一点字的年轻人都会被长辈压着,强行勒令在家里教育弟妹学习。

尤其是如今还是户籍制,一户人家往往祖孙三代一起,家中一个小辈若是考入学校,便有义务教导其它表兄堂弟,但学习本身就是违反天性的,无论是对这些刚刚上学的“老师”,还是好动的兄弟们,这都是对双方的双重伤害。

王悦就是其中之一。

他不但要给司马邺补课,还要教导南来的一些亲戚和权贵们——在知道北方入仕必过这关后,他们目标也是很明确的。

只是这过程便很不顺利。

“这A代表这条弦……”王悦拿着粉笔,在木板上书写。

“如此诡异的符号,怎能用在字中,造字一事,唯有帝王可行,不如禀告渤海公,专门为这字符造一晋字?”一位学生困惑地问。

王悦顿了顿,沉着道:“渤海公诸事烦忙,些许小事,就不必打扰她了。我们继续,这三角函数……”

“那也不对啊,九章算数中便有勾股之理,勾三股四弦五,你这数不对……”

王悦毕竟是翩翩公子,脾气甚好地道:“勾股定理虽对,但仅仅是一条,三角求边之时,还是要寻其规律。”

此话一出,下边的公子们都不悦起来。

“这些营造之法都旨贱籍工匠才需知晓,你我怎能习之……”

“不错,经义治国,才是正理,渤海公沉于小道,安能治得天下……”

王悦眉头皱起:“我未允许,上课不准说话!”

“放肆!太子殿下,你看这王氏子,才来北地三年不到,便已经不将尊卑放在眼中了……”

王悦终于怒了,目光只盯着司马绍,缓缓问:“太子殿下,也是如此以为么?”

司马绍沉吟了一下,威严的目光一扫,对四下道:“若不愿听,便出去。”

于是周围这才安静下来。

但这安静也安静的有限,底下的学生们总有一万个问题来反驳他,到后来时,他甚至看字时都有点恍惚,仿佛感觉自己写得不对。

等王悦勉强把这堂课讲完时,已经是心火熊熊,恨不得把这群一学就会、一问就愣的半罐水们全都放进学校的马场,让马球队的马儿们好好教教他们什么叫秩序,什么叫尊师重道!

连司马绍想留他晚饭也被他找理由拒绝了,这位来自南方最顶级家族的少年只觉得再多留一秒,都可能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事来。

对此,王悦在来到司马邺家时,还饱含怨气地把这事狠狠说了一遍。

司马邺当时就笑翻了,气得王悦拂袖而走。

司马邺在廊下拉住好友,好容易才平静下来,安慰道:“你想多了,我看他们并不是针对你,你回想一下,以前清谈时,不就以寻隙辩驳为优么?”

王悦怔了怔,过了数息后,这才苦笑摇头。

没有错,当初他也是谈玄说道的长才,在这士族最流行的社交,以围绕一个话题辩驳讨论为目标,不动怒是基本的修养,但自己来北地两年多,早就已经忘记这事了。

可是……

他直起身,看着廊外的雪花,突然有些庆幸当初一意孤行,前来北地求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