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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魏晋(343)

赵默脸色一白,他当然知道那些土地是怎么来的,但晋时士族攀比之风极盛,若不用此法,扩大庄园与奴仆,如何能维持家族颜面,失了颜面,岂能兴盛?

他只能勉强辩解道:“士庶有别,我朝定‘新律’时,写八议入律中,议亲,议故,议贤,议能,议功,议贵,议勤,议宾,吾为贵为功,非十恶重罪,不当受罚。”

这是曹魏时,为了笼络贵族加入的法律,贵族如果不是犯的谋反之类的大罪,基本都不用受罚。

要说这事,苍秀儿更是面露轻蔑:“当年魏明帝为拉拢新贵,给诸家以八议之权,以期诸贵护卫江山,结果呢,曹氏满门被灭时,受恩的诸家,可有一人为其不平?”

这简直就是无差别的地图炮,打击面太广了,别说在场的士族们,连司马邺一时都涨红了脸,忍不住向后坐了坐,拿手捂住了脸,生怕被人认出来多看几眼。

赵默更是大怒,正想说你是不是对我朝有意见。

苍秀儿却已经接着道:“今朝对诸位之恩宠拉拢,更甚曹魏,然先帝被困洛阳,传檄天下时,除我主渤海公,天下可有一人前去救之?尔生不知报国,死不知报恩,徒留残躯于世,于走肉何异?”

这地国炮的更远,连东晋那边都没放过,司马邺这才好过了一点,再看周围的士族,心中也免不得轻蔑:说得太对了,这些士族成天就知道瞎扯淡,遇事无用,内斗一流,外斗便水得一团,当年要不是渤海公救我,我早没了。

“如今主公治下,分公田于私户,使流民食有落、衣有着,再兴工商以富民,修广厦以万间,庇寒士而欢颜,开从港而通有无,北方之兴日盛……”她凝视着赵默,但那余光中,又仿佛凝视着在坐所有人,仿佛在说,我不是攻击你们,只是想告诉你们:各位都是垃圾。

“尔为一己之私,勾结乱匪,袭杀百姓,此大罪也。青州曹嶷,与王弥同破洛阳,是为巨贼,你与其通,亦大罪也。放贷夺产,隐匿农户,窃国之税役,罪上加罪。”苍秀儿厉声道,“此三罪并处,应为极刑,你还有何话说?”

赵默张开嘴,想要为自己分辨,却发现自己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不由得将求助的目光转向周围。

周围的士族们纷纷看天看地看渤海公,就是不愿意给他一个眼神,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勾结乱贼”。

台上,苍秀儿的表演还在继续:“自永嘉年来,吾主励精为治,将上党治为盛地,又领幽州之地,结三州为盟友,兴农劝桑,安抚鲜卑诸族,兴海运而富府库,治下安宁富庶,天下共见,君不见永嘉南渡者,失地失人,颠沛流离……你深受吾主护佑,便是如此回报么?”

赵默黯然无话,神情绝望。

事至此,便基本定了。

终于,台上的魏瑾缓缓开口。

她一说话,台上台下,便瞬间安静下来。

不需要威势,她本身就是威势,亦无需权柄,她就是权柄。

“今天下大乱,胡虏乱华,吾虽有三州之地,亦需钱粮,今日均田,皆为平定乱世而行,不可阻,不可挡。今吾即未取士族之地,亦未占士族之民,赵默一族,乱此法,当诛。”

定了此罪,魏瑾清澈的眸光扫了一圈在场诸人,只是淡淡一眼,诸多心中有鬼之人,都仿佛被秋水淋头,整个心底都泛起了凉意。

这哪里是杀人,这是分明是诛心。

魏瑾却并未停止,她道:“为此田制推行,吾将于各郡,重立郡兵,为我州府治下节制……各位,好自为之。”

说完,也不需要等谁回应,她便在秘书的护卫下,平静退出。

第152章 千金马骨

警告传答完毕,犯人被当场宣判。

产生的效果是巨大的。

这次策划参与袭击的是乐陵大族赵氏,其中的头领,一个不少,全被处以极刑,从犯也都被罚刑徒,没有一个跑掉。

这样一个大族,有上百的亲族,数万亩土地,仆从近万人,算是一方豪强,却被的徐策将军的一次性端掉了老巢,放在那么多士人面前,颜面扫地,最后吓得瘫软不起。

里子、面子,都被扒得一丝不剩,男丁嫡系几乎全灭,剩下的老弱妇孺,被收缴了大部分的田产,只能匆忙卖去祖宅,带着一些未满十岁的子孙登上南下的商船,生怕再被追究。

乐陵赵氏,算是一瞬间烟消云散。

来旁观的其它士族们,有一个算一个,都被惊得魂不附体。连前几天吃喝玩乐不想回家的一些人,都瞬间觉得这好玩的蓟县不香了。

他们放下好吃的蛋糕面条奶茶烧烤,放下美好神奇的歌舞与小说,纷纷回家,或者一字不漏,或者添油加醋地讲述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