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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入他手(89)

作者: 时烬 阅读记录

说书先生终于把注意力放到苏渊身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片刻,流露出欣赏之意,“想必这位公子就是那状元郎苏慎之子,苏渊。”

“何以见得?”

“年纪相仿,又对此事极为关注。原本我也只是猜测,你的神情证实了我的想法,我猜的没错。”说书先生颇为得意,端起茶喝了一口,随即皱起眉头,“小梧桐,上热茶。”

没过片刻,一小厮匆匆跑过来,“先生,这天这么热,您确定要喝热的?”

说书先生手中的折扇在他头上轻轻敲了一下,“叫你去就去,什么时候还学会顶嘴了。”

叫小梧桐的小厮端起茶壶匆匆离开了。

沈青萝将他的举止收在眼里,这人表面放荡不羁,看起来不像是喜欢拘束之人。

见沈青萝和苏渊还在看他,说书先生坐直身子,轻咳一声,“我方才所说的都是真的,你二人信

不信随意,不过既然已知道你们的底细,今日我看你二人还算顺眼,也给你们透个底。我父亲李显与苏慎和沈砚为同一届考生,且一同中了进士,只是并非前三甲,没什么人注意罢了,当时衣锦还乡,我父亲与苏、沈二人是一路回来的,前后脚的事。”

那人虽举止轻浮,眼神却相当犀利,显然已将二人的来历和身份看透彻。

“既如此,你父亲可曾当官?”

“当过,不过是个芝麻大的小官,又嫌官场无趣,最后辞官归乡,游历四方,成了个落魄文人。”说书先生摇着扇子,话中也并无遗憾之意,尤其是提到落魄文人这四个字,嘴角竟是带着一丝笑意,想必并不排斥这一身份。

朝堂也罢,市井也罢,活得就是一个心安理得罢了。

话已至此,苏渊和沈青萝想知道的都已知晓,同这人寒暄几句便告辞,从凤鸣堂出来之后,天黑的看不清远处的山,不觉又已过去一日。

回苏宅的马车上,气氛一度凝滞,尤其是沈青萝,她坚信父亲不会错,因此在苏渊面前一直挺直腰杆子,不曾表露出半分愧疚,可眼下情况却失控了。

沈砚的确没有错,错的是她的外祖父,如此看来,苏渊将一腔仇恨发泄到她身上也说的过去。她为外祖父所犯下的错感到愧疚,但这改变不了苏渊害她父亲的事实,两件事纠缠在一起,仍是一桩无法抵消的仇恨。

只是,她没办法像从前那样坦荡地说自己没有错了。

苏渊始终紧绷着一张脸,昨日悬着的一颗心却慢慢放下来,这一腔仇恨并不算错报,只是心中有惋惜,惋惜的是他与她之间的缘分,若当日没有发生那样的事,现在她是否已经是他的妻?

他侧过头,沈青萝正靠在马车的窗框上闭目小憩,面色虽平静,眉头却有一股不易察觉的忧愁。今日之事,说到底是他略胜一筹,命运何其可笑,兜兜转转,她还是来到他面前,命中注定,她就是他要的人。

“公子,到了。”司言在外面禀报后,顺手掀开马车帘子,苏渊对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马车已经停下,车上的人还没醒。

他将她拦腰抱起来,下了马车朝苏宅走去,脚下还是那片熟悉的石板路,上次是背着她,这次是抱着,她一点都不沉,还没有以往练武时举的石臼重。全身似是柔弱无骨,统共也没有二两肉。

怀中的人已不知什么时候醒了,在仰头看着他。

苏渊脚下未停,仍抱着她往里走。

沈青萝揉了揉眼睛,似乎在确认些什么,好一会儿才恍然不是梦境,抱着她的这个人是真实的,夏日炎热,尽管是夜里,也能感受到来自他身上的热度。她的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借力从他怀中下来,苏渊短暂犹豫,还是松开手。

脚尖落地,沈青萝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如同身边的人不存在一样,穿过长廊,朝卧房那头走去。

“你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她的背影是那样的决绝。

沈青萝停步,迟疑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身看向他,“我没料到外祖父会做那样的事,但他到底还是我的外祖父,若你想要道歉,我代他说一句抱歉,但你害死我父亲之事也是事实。”

十五的满月银辉洒在走廊两侧的小塘,倒映出的月影像长在池子中的两盏灯,随着水波荡漾,银光闪闪。分明她与他只有几步远的距离,却又好像隔着一片星河,有一种难以言说的疏离感。

苏渊迈开脚步,跨过这片星河,一步步向她靠近,却又怕惊到她,吓跑她,只得停在三尺开外,“不打算与我和解吗?像我之前说过的那样,忘掉过去,就当什么都没发生,我们命中注定要相遇,你本该嫁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