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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730)

她低头看一眼手中的邹征,二话不说,一掌拍在他耳后,将他拍昏。打算等大军入城之后再审问。

对面明城竟然毫不惊慌,也不试图逃走,神色不动地瞧着。

景横波将邹征踩在脚下,心中混乱又焦灼,想着这个假货这么脓包,宫胤肯定还会留一手以备后患,按说他应该亲自留下来防备,但她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却越来越浓……

定了定神,她抬头看护卫保护中的明城,一边计算自己刹那擒下她的可能xing,一边笑道:“喂,小白花,老公被我抢过来了,怎么也不救一救?”

明城盯着她,缓缓一笑,“他不是我夫君,他还不配。”

“哦?”景横波踢踢邹征,抬头笑道,“我瞧着,再配没有了。脓包配jì女,天生一对。”

明城被风chuī得微微发红的脸,猛一下转为煞白,看上去倒真像一朵亭亭小白花。景横波看她的眼神,却像在看一只母蟑螂。

半晌,明城咬了咬牙冷笑道,“做了女王,你还是和原来一样,粗俗放làng,卑劣无耻!”

“这八个字,原封不动送还你。”景横波笑吟吟地道,“被人救出火坑,回头恩将仇报坑人一记;明知自己丈夫不是那个人,还能和他睡一起。撒谎作伪,叛友杀夫,有你光辉事迹在前,这种美妙评语,我哪好意思和你抢。”

“好久不见,你嘴皮子倒越发利了。对你的嘴皮子,我确实一直挺佩服。”明城格格一笑,“不过,我倒想知道,你的利嘴皮子,当初没能帮你留在帝歌,现在能帮你什么?帮你打下帝歌?帮你留住男人?哦对了,宫胤呢?你回来的这么要紧时候,他为什么不露面?哦,说起来咱们的国师真是qíng根深种,为了你,江山都不要了。也是,喜欢你呢,还怎么要江山,还怎么活下去?你从一开始,不就是为了夺他位而来的吗?你说起来爱他重他,但说过一次愿意为他放弃女王之位吗?女王和国师不可共存,你要,他只有给。呵呵,说起来这可不是嘴皮子功夫,这是脸皮子功夫呢。景横波,别理直气壮地在那谴责别人,不知道看看自己。叛友你虽没有,杀夫照我看也勉qiáng够格,咱们彼此彼此,说起来倒是一路。你看,咱们要不要再拜个姐妹?”

她一向话少,难得一次说那么多话,说得很流利很清晰,像是在心间盘桓了很久,一遍遍咀嚼了个透,此刻一字字说出来,看似在笑,每个字却都像血里淬过火里练过的刀,直戳要害,只戳要害。

风声忽然静了,风里淡淡硝烟鲜血气息,远处战争的喧嚣声隐隐传来,也是金属jiāo击的声音,仿佛可以感觉到刀刃cha入血ròu的痛,景横波脸色也白了白。

这女人,关键时刻,总是很犀利啊……

心间有利刃绞过的痛,这些话,是攻击她的刀,可这一路午夜梦回,担忧着他的安危的时候,她也曾经这样问过自己。

是不是一开始就来错了?

是不是从开始到现在,所走的路,所坚持的一切,都是错的?

有些事是怎么到如今这一步的?她回想起来仍觉茫然,似乎她从来不重权yù,似乎她从来都只想和他平安幸福过一辈子,但为什么到最后,却变成了她抢他的江山,她bī走他?

从哪里开始,想要的路转岔了方向?

或许还在当初,当初,当她拒绝他隐秘结婚的提议,就失去了自己选择的机会,他为她选了那样一条撕心裂肺的道路,从此再不容她拒绝。

事到如今,再问自己,如果那个问题他再问你一遍,如果你能预见后来发生的那一切,你会怎么回答?

她捏紧手指,掌心冰凉,指甲戳入血ròu的痛感清晰,现在不是被击中失神的时候。

对面,明城再次格格笑起来。

“我刚发现,”她娇俏地道,“言语,果然有时候比刀子更能伤人呢,不过,”她慢条斯理看了看自己手指,“我还是更喜欢看你鲜血淋漓,倒在我脚下哀求哭泣的样子。”

“我会给你面镜子,让你照照镜子,你会看见的。”景横波冷笑。

“是吗?”明城噗地一笑,“果然被我的话击中了呢,反应迟钝得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我跟你说,我觉得我马上就能看见了……一、二、三!”

“三”字声音方落,景横波身子一晃,脸色一白。

她霍然抬头。

“你……”

“哈哈,忍着恶心和你说了这许多废话,你可算毒发了。”明城笑得身子微微摇晃,洁白晶莹的十指日光下闪耀如小匕首,“景横波,你觉得,我既然看见了你,会放过你吗?”

景横波低头,看着手指,长长衣袖掩住了她的手,她又慢慢低头,看向邹征胸前。

那人衣裳破裂,破裂的衣裳内露出同样裂开一个大dòng的金丝软甲,软甲的边缘却已经发黑。

“金丝软甲是真的,只是里面涂了一层毒,那毒能缓慢向外腐蚀,先是软甲,然后是衣裳,所以一抓就裂。而你想要出手带走他,自然只能抓胸前衣服。”明城笑得得意,“我就知道,看见这个假货,以你的xing子,一定要抓走问的,早就给你准备着呢。”

她笑着上前一步,已经走上了那段做过手脚的路,随意自如地走了几步,道:“这路有什么问题?这路什么问题都没有,顶多就是一幅刺毡,伤人皮ròu而已。我就是特意做给你看,让你以为我要杀他而已。别的人我不敢说,你景横波我还是了解的,你看见我,怎么舍得不追过来呢?”

景横波又晃了晃,垂头将邹征身体踢开。

“别撑着了。”明城并没有上前,还是躲在刀枪齐出的护卫群中,抱着双臂,悠悠道,“倒也,倒也。”

“噗通”一声,景横波一个踉跄,半跪于地,她还想支撑着起来,手腕却无力地伏倒尘埃。

“我对你一向很尽心。”明城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淡淡道,“给你准备的毒,和当年给宫胤的一样。因为我觉得,你一直对不起他,也该尝尝他感受的千分之一,如此,也算和他好过这一场。你瞧,我对他是不是比你上心?我对你是不是也很贴心?”

景横波垂着头,半晌,慢慢抬起头来,嘴角隐隐有黑色血迹,脸上沾满尘土,眼睛却依旧很亮,狠狠地盯着明城。

“这种毒,刚中的时候,据说很痛苦。”明城微微俯下身,在护卫群的fèng隙中,微笑凝视着她,“半边奇寒半边酷热,身体内的血脉内脏,都似要被冻坏再烧化。一寸寸溶解成灰。这毒还有种奇妙之处,就是会根据中毒者体内真气变化而变化,会缠附在中毒者体内真气之内,阳刚真气会更阳刚火烈,直至无法控制焚烧自己;冰寒真气会更yīn寒,直至将血脉冻枯。而且中毒者真气越充沛武功越高,毒也越猛烈越缠附不去,真气低微的人中了反倒没事。这种毒,号称高手终结者,大荒历史上,死在这种毒上的人,无一不是绝顶高手。迟早会添上宫胤,马上就添上你。你瞧,我对你多好,总想着让你临死前,和宫胤沾上点关系。”

景横波的身体微微颤抖起来,将脸深深地埋进尘埃,辗转厮磨,仿佛没有感觉到地面的不平,粗粝的石子。

再抬起头来时,她眼圈微红,脸上斑斑灰尘间,隐隐一道道磨红的血丝。

明城看得心神舒慡,指了指身边一个护卫,道:“上去,把她拖到这刺毡上,不要太近。”

那护卫有点犹豫,盯着景横波,微微露出怜悯之色——帝歌人谁没听过黑水女王,谁不知道她一路带血传奇,对传闻里美艳又命运多舛的女子,男子们天生会抱持一份同qíng和关切,如今见她零落尘埃,尘埃里那眼神苦痛至摧心,忽然都有点觉得迈不动脚步。

明城声音一冷,“嗯?”

护卫们激灵灵打个寒战,忽然都想起这位皇后的yīn冷和毒辣,她在做女王时默默无闻,但做皇后后,玉照宫死亡的宫人超过过去十年总和,在这样一位主儿面前,多一分想法,都多一分死亡危险。

护卫急忙上前一步,一把抓住景横波胳膊,明城退后一步,目不转睛地盯着护卫的动作,眼看景横波毫无抗拒地被护卫拖到刺毡上,才微微松口气,眼波流转,光芒喜悦。

“砰。”一声,景横波被重重摔下,几乎立刻,千万枚小针刺入血ròu的痛感,如千万小刀猛戳筋脉血ròu,她“啊”地一声,忙又死死咬住嘴唇。

明城愉悦地听着,挥了挥手,又上去两个护卫,抬脚狠狠一踢。

景横波身子一个翻滚,转开时衣襟上血迹星星点点。

另一个护卫又抬脚踢过来,无意中一瞧景横波,却发现她看似护住头脸,却根本没有看向四周,目光投得很远,在四面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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