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女帝本色(362)

那夜的飞雪在倒退,狂风在停歇,冰冷的空气慢慢回暖,听见心跳动的声音。

远处天幕深处,无数画面jiāo替闪现,如雪片纷飞,渐渐冲毁她心深处的桎梏和堤坝,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为一些故意埋藏的真相的闪现,而忽然心惊。

忽然就到了皇城广场。

她坠落开国女皇神像之下,对面宫门轰然开启,他被众人围拥,缓缓而出。

隔着长长宫道和泱泱人群,她和他对望。

一霎心境改,一霎思cháo涌,她心中隐约知道要发生什么,但此刻已经不愿,她的步子开始踉跄后退。

……

耶律祁一直盯着景横波的神qíng。

他的回答,每一句都仔细斟酌,每一句都力求弥补她的伤口,他不知道这样做到底对不对,整个经过现在在她面前重新推演,每句对话的变动都可能导致抉择的不同,而改变了的抉择是否也会紊乱她的心境,他不知道。

他只能尽力求一个好结果。

他也微微紧张,下一瞬,就该是广场决裂,景横波的匕首,cha入宫胤的胸膛。

这一路心境回溯,她的心qíng应该已经没有那么决绝惨烈,那么这最后一刻的选择,关系到她最终能否成功。

只要她弃刀,醒转,从此心如明月,不然尘垢。

景横波手一抬,手中已经多了一柄匕首。

她一向都随身带着短小匕首,这是当初宫胤让她养成的习惯。

耶律祁迎上一步,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希望这刀cha入自己的胸膛。

此刻他代替宫胤,景横波这一刀如果还是捅了出来,那代表她永不原谅,她一生和宫胤,再无希望。

她抓紧匕首,眼底光芒奇异。

他有点紧张地等着她的抉择。

“宫胤……”她梦呓般地道,“你要教会我绝qíng,那么,你呢?”

下一瞬她手中匕首,猛地向自己胸口cha下!

……

“嗤。”

刀尖入ròu声音低微,却如惊雷响在耳侧,热热的液体喷出,溅了她一脸。

她霍然睁开眼睛。

睁开眼第一瞬间,只觉天地特别明亮。

第二眼,看见一个人的后颈。看见他乌黑的长发,柔软地落在自己胸前。

然后她才发觉,自己抱着一个人,手被那个人的手抓住,她怔了怔,感觉到手上抓住的匕首,脸色立即变了。

“耶律祁!”她一声惊喊,手却不敢动。

她能感觉到,自己手里的匕首,正cha在耶律祁的胸口。

刚才发生了什么?

她心里迷迷茫茫的,觉得很累,也觉得心里很空,隐约记得,似乎将帝歌事变又重历了一遍,但似乎过程和结局,已有不同。

她记得最后一刻,她的匕首换了方向,选择cha入了自己心口。

那么……

她低下头,打量此刻的身位,是耶律祁及时冲了过来,用自己的胸膛挡住了她的匕首,所以此刻,是她抱住耶律祁的姿势。

她急忙松开手,扶住耶律祁坐下。

那柄匕首果然cha在耶律祁当胸,好在离心口还有点距离,耶律祁过来挡住这一刀的时候,自然算过了位置,但景横波一时也不敢拔刀,盯着那刀发呆。

她自己也不明白,最后一刻为什么会选择自刺,此刻看着耶律祁血迹殷然的胸膛和苍白的脸,想着如果那一刻身边没人……不禁激灵灵打个寒战。

“老不死!老不死!”她对着上头怒吼,准备和紫微上人要一点丹药什么的,先给耶律祁补充了元气,再拔刀。

耶律祁微微睁开眼睛,唇角一弯,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没事,拔吧。”

上头传来紫微上人忽远忽近的声音:“景横波你有脸喊我?你闯关怎么闯成了这样?扣分!扣光光!”

“扣光就扣光!”景横波喊,“给你再扣二十分,扔颗药下来!”

“药来了!”砰一声什么东西坠落在糙地,哎哟哎哟地爬起来,景横波一瞧,头更加大了,耶律询如被扔下来了。

景横波想骂紫微上人三天三夜,但现在更想藏地dòng里去——她把人家的弟弟重伤,怎么jiāo代?

耶律询如没顾上理她,先对天上大喊:“紫微,你胸肌好像薄了点,瘦了?最近有心事?我和你谈谈心好不好?”

远处砰嚓一声,似乎有什么物体撞在了山壁上。

景横波现在可没心qíng笑,愁眉苦脸地塌着肩,准备迎接彪悍姐姐的狂风bào雨。

唉,她要是准备打脸,自己要不要迎上去?

耶律询如喊完,也没指望紫微上人应答,随意转头,忽然嗅了嗅鼻子,狐疑地道:“血腥气?”

景横波垂头如忏悔。

耶律询如已经走了过来,十年盲女生涯,她锻炼出了很好的平衡感,走路慢但却稳,她似有心灵感应般,直直走到耶律祁身侧,蹲下,一摸,撇了撇嘴。

景横波正想和她好好商量,到底怎么拔刀最安全,耶律询如已经抓住刀柄,手一抬,随手便将刀拔了出来。

耶律祁身子往上一挺,鲜血噗一下喷了景横波一脸。

不等呆若木jī的景横波反应过来,耶律询如已经非常熟练地按住了耶律祁胸前伤口,转头吩咐景横波:“帮个忙,脱了他衣裳。”

“啊?”景横波一傻。

“不脱衣裳怎么裹伤?”耶律询如口气如对白痴。

“哦哦。”景横波急忙去解耶律祁衣裳,耶律祁已经晕了过去,脸色惨白,但从头到尾,一声没吭。

景横波本来还有点不好意思,此时也顾不得许多,三两下解了耶律祁上衣。

“清水,布巾。”耶律询如一边吩咐一边从怀里掏金疮药,看样子是常备的。

景横波撕下第二层衣裳内襟,撕成长长布条,她知道不必和紫微上人要gān净布,那家伙不会有的,保不准扔下自己的内裤。

打来清水,洗净伤口,上药包扎,从头到尾都是盲了的耶律询如动作,速度极快,不过几个来回,她已经包扎完毕,伤口妥帖,手法比一些经年护理的人都漂亮。

景横波瞧着,却有些心酸——从耶律询如拔刀的随意果敢,到她处理伤口的熟练自如,可以想象得到,受伤,对这对姐弟来说,想必是常事。

耶律祁一直没有醒,神qíng很平静,没有受伤的人昏迷中常有的苦痛之态,但景横波总觉得,他是故意将眉头展开,在昏迷中也在隐忍。

隐忍着,不让在乎的人担心。

耶律询如忙完,随手推景横波一把,道:“愣着gān什么,去洗脸。”

她竟然连景横波溅了一脸血都知道,而且她自己脸上gāngān净净,一滴血都没有。拔刀的时候,她及时偏过了头。

景横波听着她声音如常,毫无怨怪,自己倒觉得心里发堵,愣了一会儿,还是起身去河边洗脸。

对着河水里满脸血的人影,她发了一阵呆,将先前的事qíng细细想了想,越想到最后,越浑身发冷。

她坐了好一会儿才走回去,顺手采了些野果,回来的时候看见耶律询如居然在飞快地穿针走线,fèng一个沙袋,虽然针脚很粗,有点歪歪扭扭,但基本形状还在。景横波看了看,她是以比较坚硬的松针做针,拆下自己衣裳的线,又裁了衣裳上的布,fèng成布袋,灌满了细沙,压在耶律祁伤口上,又用带子缚住,压了压,才眉开眼笑地道:“这样好得快,伤口也容易长拢。他的伤口我都是这么处理的,不留什么疤。哎呀我的小祁这么好看,怎么能留一身乱七八糟的疤呢。”

景横波蹲在她身边,盯着她的脸,觉得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位姐姐才是女神。

她行事做派,总让你觉得虎躯一震,却又衷心佩服。

“小祁这又是怎么了?”耶律询如抚摸着他的脸,喃喃道,“遇上敌人了吗?”

景横波怔了怔——姐姐这么聪明,没猜到事qíng和她有关?

但无论如何,她不想说谎推卸责任。立即垂下头,老老实实地道:“不是,是被我刺的,我中了幻兔之王的蛊惑,险些自杀,他帮我挡了一刀。”

耶律询如一直没有看她,此时转过头“看”了她一眼,景横波觉得她神qíng里似有笑意。

“是吗?”她轻松地道,“那没关系,男人嘛,就该为女人挡刀的。”

她似乎心qíng不错,甚至chuī起了口哨,神采飞扬地道:“带他回去养伤吧,死不掉。不过我背不动他,你背他好不好?”

景横波低头看了看,有点为难,耶律祁的衣裳刚才被耶律询如撕得差不多了,现在完全那个衣不蔽体。他的肌理十分漂亮,宛如雪白大理石,却更有质感和弹xing,肌肤在日光下闪耀微光,锁骨肩线线条流畅,透出男子骨骼的力和美,这是一具成熟而诱惑的男人躯体,她如果这样背回去,就算自己无所谓,只怕那一群就会引起动dàng。

上一篇:凰权 下一篇:卡罗迪亚的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