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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253)

“这里有个dòng!”有护卫发现了池底的玄机,脚踩了踩池中的地面。

“小心!”立即有人将他拉开,“小心再出来一条。”

“和婉!”纪一凡跳下池,将她搂入怀中,“快出来!池里可能还有危险。”

和婉没有如平时一般,立即扑倒在他肩头痛哭,她还是怔怔的,身躯甚至是僵硬的。

被抬上岸的雍希正闭上眼睛,似乎不想再看这一幕。

所有人中,完全正常的只有宫胤。

他淡淡看着这困于三角之中的痴男怨女,眼底神qíng似远似厌恶。

他脚下蜷缩着一条黑色的东西,刚才先袭击和婉,后吓倒襄王,再一口灰雾喷倒了景横波的,就是这玩意。

宫胤漠然看了景横波一眼,道:“此人是谁?”

“回主上,应该是禹国少师薄寒。”

“此人可疑,先行关押,稍后再审。”宫胤语气不容置疑。

和婉仔细看了看景横波,眼神中掠过一丝疑惑,刚想说话,却被宫胤一个眼神阻住。

景横波被抬了下去,此刻没有人关心她的qíng况,都盯紧场中。

只有耶律祁,眉头微皱,觉得宫胤此举颇有些奇怪。

他看一眼场中——如果不出意料,绯罗很快就要倒霉了。

绯罗被宫胤拎出来之后,为免bào露,就临时取消了放池底怪物的计划,改为趁机亲自蛊惑和婉,和婉自己出手杀雍希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景横波不走寻常路,还是开了机关,和婉伤了雍希正,自己没事,等和婉清醒过来,哪里放得过绯罗?

耶律祁微微有些犹豫——如果没有他在,绯罗怕是要倒霉,但如果他不跟去看着景横波,他也不放心。

但这犹豫只是一霎,随即他身形一闪,追着那群带走景横波的护卫而去。

……

此刻所有人都用畏惧和厌恶的目光,看着地上那东西。

灰黑色,满身细小鳞片,头小腹大,似蛇非蛇,头顶有一个圆圆的小包。看上去像没生出来的犄角。

“这好像是黑水之泽的黑螭啊!”有人看见,悄悄惊叹,“天,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池底!”

“是这东西!黑水之泽最可怕的三毒shòu之一!黑螭毒液天下奇毒,不过据说如果中毒雾而不死,以后便对黑螭有了抵抗能力,大荒最可怕的黑水之泽,便对那人危险xing大大降低。不过这东西不是最不喜欢香泽的香泥吗?当年开国女皇将香泽之地赐给第一代襄王,就是因为第一代襄王在黑水泽曾被黑螭咬伤,伤势多年不愈,而香泽的香泥提炼的药丸对这种伤有效。才令她就近封地休养。按说黑螭不应该在香泽池子里出现啊。”

“所以这黑螭是被困在这里的。你没发现这条黑螭威力不如传说qiáng大,而且特别烦躁啊?刚才护卫不是说底下有dòng?这黑螭一定已经在池子底下dòng里关了几天,被香泽的香泥压制bī迫,威力大减的同时也无比躁狂,啧啧,香泽底下关了条黑螭,保证了这东西不会提前作乱,不能对其余人发生太大的威胁,但又足够害死雍相和公主……这谁这么yīn狠巧妙的心思!”

“等等,这东西到底怎么放出来的?池底都经过检查,dòng是怎么来的?”

“谁知道呢,没见国师已经下令围住了池子?说明凶手就在人群之中,你我还是离远点,小心被牵连……”

……

被纪一凡抱上岸的和婉,眼神只恢复了片刻清明,又转为痴痴的。

她一上岸,绯罗就赶紧迎上来,一边急急道:“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一边伸手来把和婉的脉。

“咻。”一声,她的手腕被一道指风弹开。

那道指风弹开她的手腕后,并没有立即消失,诡异地向上一掠,击中了和婉眉心。

一道ròu眼几乎不可见的烟气从和婉眉心缓缓散出,和婉浑身一震,眼神渐转清明。

绯罗脸色一变,回头看出手的宫胤。

宫胤立在池边,看也不看她一眼。

“公主。”他道,“前因后果,你应该已经想明。这是你襄国内政,本座不会gān涉。该怎么做,是生是死,前进后退,你自己斟酌。”

和婉又是一震,转头看看倒在地下的襄王。

“我父王……”她低声道。

“大王受了惊吓,应无xing命之忧。不过短期内怕是难醒。”

襄国群臣轰然一声,一脸震惊——大王倒下,继承人尚幼,现在……已经国内无主!

襄王后惊吓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随即明白了什么,便要扑向纪一凡,却被宫胤护卫拦住。

有相当一部分人脸色变幻,咬牙思量,但看见岿然屹立的宫胤和他那一片同样如雪森凉的玉照护卫,便不得不将心中yù望打消,暗恨为什么偏偏国师在。

“公主。当日我和你说,要想获得自己想要的东西,必须自己先掌握自己的命运。”宫胤向后一退,gān脆在护卫搬来的太师椅上坐下了,“要不要在你自己,本座在此,但也仅,此刻在此。”

然后他不说话了,但他坐在那里,就没有人再敢靠近一步,没有人再敢说一句话。

和婉慢慢抬起头来。

小姑娘脸上泪痕未gān,眼眸里却已经没有了泪水,她目光先落在宫胤脸上。大荒第一人没有表qíng。姿态永如千万年不变的巍巍雪山。

看着这样一个令人凛然的人,和婉心中涌起一阵奇怪的感受——永远镇定、永远冷静、在位数年,经历数次宫廷政变部族叛乱,就在前不久还面对了几乎半个朝廷的反抗,却从不失败,从来都将权力牢牢掌握在手中的这个男人,这个看上去几乎没有弱点的男人,他,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吗?

不,没有人从一开始就是这样的。

那些权力的宝座,浸透了倾轧的血雨,每寸经纬都吸满了失败者的灵魂。

恍惚中想起先前大宅里,他对自己说过的话。

“身在王室,并无私事。身在王室,爱qíng奢侈。想要拥有它,你可能要付出比你想象更多的代价,不仅是你自己,也许还有你的亲人,你的一生,你,可曾想好?”

她当时不懂,爱qíng是两个人的事,关别人什么事?此刻这半池鲜血,和那躺倒的父亲,终于教会了她懂。

身在王室,婚姻爱qíng也是利益jiāo换的工具,是阶层用以博弈的刀剑,一旦想要挣脱,不是伤己,就是伤人。

以前她被保护得太好,今日国师,以这流血一幕,让她懂。

事已至此,只有走下去。国师说了,只会帮她这一次。

她忽然指住了绯罗,对王宫护卫们厉声道:“拿下!”

王宫护卫们一愣,所有人都一愣,但随即王宫护卫们就扑向绯罗。

“住手!”绯罗退后一步,怒喝,“公主!你gān什么!凭什么对我忽然下手!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下手?我是襄国女相!”

“凭你对我下手!”和婉一步不让,“凭你在我的刀鞘之中做手脚,换了其中含刀的刀鞘,又以控神之术蛊惑我意志,诱惑我出刀!”

“证据何在!”

“我的话就是证据!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冤枉你?”

“我和公主同样无冤无仇,为何要暗害您?”

“因为你希望我杀了雍相!”

“那公主刚才是意图杀害雍相咯?”绯罗唇角笑意冷然。

“当然不是!”和婉立即想起先前景横波大喊的话,傲然道,“我yù出刀时,被黑螭惊醒,那一刀和雍相一样,也是想为他杀死黑螭,结果我学艺不jīng,误伤雍相而已!”

“我还是那句话,公主指控,证据何在?”

“我是受害之人,我的话就是证据!”

“公主为何不查问,是谁打开了机关,放出了黑螭?”绯罗冷笑,“还是公主明知那人是谁,有心袒护,才故意转移目标,嫁祸于我?”

和婉一窒。

她按捺住想要转头看纪一凡的冲动,咬唇不语。

先前机关开启的事qíng,别人不清楚,她在池中还是听见了的,应该是纪一凡移动的第三步,踩到了机关,dòng口打开,才放出了黑螭。

她隐约听见,靠纪一凡更近的雍希正应该听得更清楚,她看雍希正一眼,他半身染血,正在包扎,低垂眼睫,一言不发。

和婉心乱如麻,咬咬牙道:“何止需要查清开启机关的人是谁?还得查清,是谁在池底做了手脚,放了黑螭!”

“你说谁就是谁?你以为你是谁?”

和婉霍然转身,在宫胤椅前下拜。

“襄王室女和婉,在此向佑圣国师大人请求,”她朗声道,“宫宴生变,国主惊厥。王后荏弱,世子幼龄。天不可失日,国不可无主,若无人一肩担之,王室将如大厦将倾。和婉斗胆,请求以未嫁适龄王室长女之身,于父王未痊及世子尚未长成期间,暂代国务宫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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