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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本色(112)

该让谁放弃?让谁退步?还是眼睁睁看着彼此带血的冲锋,看着她跌落于满是荆棘的道路?当冲突不可避免,他要如何告诉她,那一片蔓延数百年的铁青色的天域,绝非仅靠勇气便可渡过?

“推广沼泽种植一事重要,还是女王学礼仪重要?”他回身,眼神冷峻地扫过众人,“诸位,此事事关我大荒百年国力,在座人人有责。女王所提出的水蔬鱼桑共育法,在座诸位可有推广妙法?该如何开始?在哪处先试种?选择何处优良种子……”

严肃话题一抛,众人不敢怠慢,俱各正襟危坐热烈讨论,女王不守礼仪一事,也就被暂时搁下。

只有靠窗的绯罗,有一眼没一眼看看窗外,再看看神qíng冷峻却似乎有点走神的宫胤,和一直笑而不语的耶律祁,唇角露出一抹古怪而冷的笑意。

……

“喂,喂,往上点,往上!不对,往左,往左来点!啊啊啊啊快看到了,再往右点!好了别动!”

景横波扒在扶梯上,底下一群护卫满头大汗地抱着梯子,按照她的要求到处移动。

最后景横波终于确定了一处偷窥的最佳位置,喜笑颜开地拍拍墙,“好了,就这位置,不要砌墙,留一个大大的dòng!”

侍卫汗滴滴——她画出来的大大的dòng的位置,足可以跨过一个人……

最后侍卫们在那砌了个梅花墙,确保女王陛下可以通过梅花的每一瓣,看见国师的每一个动作,梅花的五瓣还可以形成多元化观察角度的效果,景横波表示很满意。

她满意地站在墙头上,一手望远镜,一手拍立得。

“哟西,开会呢。”她镜头移来移去,“啧啧,脸红脖子粗的,吵架呢?切,还大佬呢,没风度。”

“哟哟,他起来了!呀!窗口!拍立得预备!”

“咔嚓。”

景横波笑眯眯看着手中照片,啧啧,美人就是美人,随便哪个角度都美!

照片上,窗前静静立着白衣的人影,修长笔直,乌发如流水,眼眸清若深泉,淡金色的珍珠在领口发出一团朦胧的光晕,照亮他线条柔软的红唇。

黑瓦、红窗、绿枝,白衣。鲜亮色彩,如冰似玉的人。

景横波笑吟吟欣赏半天,指甲下意识刮了刮宫胤领口,想了想,从怀中掏出一只彩色铅笔,把那珍珠给涂了。

涂完了还不罢休,歪歪扭扭又画了几笔,把束紧的高领改成低V领。

“我想看锁骨啊!”她把照片捂在胸口,对天哀呼。

美男不肯露锁骨,大波难消万古愁。

不过也无所谓,她相信这一天不远了——天天故意束那么紧,不就是想勾引她撕开吗!

景横波抓着拍立得,横拍竖拍,咔嚓咔嚓,也忘记照相纸的珍贵了,逮着了好多特写。站的坐的,皱眉的沉思的,冷眼看人的,发布命令的,一会儿手中好几张,她一张张打量,啧啧赞叹:“帅,帅,每个角度都帅得人神共愤,这样的好东西,千金难求啊……拥雪,你帮我收好了。”

小丫头接过,正准备找个地方好好藏起陛下的爱物,就听见陛下满怀憧憬地道,“等有空出宫,咱们摆个摊子拿去卖,大荒第一国师的高像素画像哎,那些色女一定举着银票疯抢,你说,一张一千两银子不贵吧……哎哎,拥雪,你怎么栽倒了……”

……

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趴在墙头睡着的景横波,才听见静庭的门一响,大佬们鱼贯出来了。

景横波欢快地举起手想要打个招呼,结果除了大贤者常方对她远远微笑躬身外,其余大佬们头一缩转开眼,好像没看见她一样走了。

桑侗和绯罗是重臣中的两个女子,两人都对景横波不假辞色,但两人之间似乎气氛也有些古怪,互不理睬。绯罗远远看了景横波一眼,冷笑一声,走了。桑侗倒还是平平常常笑着,还遥遥对景横波点点头,姿态端庄地冉冉去了。

景横波盯着她的背影,冷笑一声。

当初为了她,轩辕大人和桑大人,亲自远赴西康,屈尊卖面条呢。

生怕她不上当,开个小店食物比谁家都齐全,想必东西都是早就备好做好的,生怕食物花样少了她看不上,gān脆什么都有。

现在想起来,那天真是危机四伏,她进棚子时,那些吃完出去的人背影绷紧,哪里像刚刚吃完东西的散漫满足?怕是轩辕家和桑家带来的托儿吧。

如果不是宫胤阻扰,她现在的骨头散在哪里?

景横波磨了磨牙,心想大荒百姓热qíng淳朴,可官儿,真是一个比一个不是东西。

正想着如何报回这一箭之仇,静庭门又打开了,耶律祁出来了。

他笑得眉眼如chūn的样子,似乎得了什么大好事。

他的大好事自然不是宫胤的好事,景横波来了兴趣,对他招招手。

耶律祁笑得更加开心了,快步走过来。

窗前,正准备去视察一下隔壁新开的花墙的宫大国师,忽然停住了脚步。

面无表qíng,眼神yīn鸷。

……

耶律祁在花墙下站下,笑盈盈抬头。

“上头畅快吗?”

“还不错,”景横波四面望风,看看护卫都在身侧,放松下来道,“瞧你笑这么开心,遇上什么好事了?”

“好事自然是有的。”耶律祁轻松地道,“比如一出门就看见秀色可餐的女王陛下在这里等我,自然要心qíng愉悦。”

啊呸。景横波心里撇嘴,看见她死在宝座上,他才会比较愉悦吧?

“话说回来,还没多谢陛下救命之恩。”耶律祁仰头一笑,声音放低。

他派去死士点火药,自然也安排人远远瞧着,火绳被景横波一屁股坐灭,事后他便知道了。

“什么?”景横波却是有听没有懂,什么时候自己救过他了?

耶律祁只笑,也不解释。景横波眼珠一转,心想有恩总比没恩好,也毫不客气认下了,挥挥手道:“小意思,你只要记得我的恩惠就好,以后别和我再作对了。对了,既然我是你恩人,你回答问题总应该的吧,今儿遇上啥好事啦?”

耶律祁还是笑,对她绕来绕去的话题听而不闻,忽然提高声音道:“……还要多谢陛下特意为我选了这里,以后就拜托你照顾了。”

“啊?什么意思?”景横波挑起眉毛,“我没有为你……”

耶律祁已经潇洒地转身,对静庭那边笑呵呵摆摆手,掠掠袍角走了。

“莫名其妙。”景横波咕哝,探头探脑对静庭里面张望,“咦,人都走了,宫胤还不出来,在里面gān嘛呢?”

静庭屋内。

宫胤静静看耶律祁洒然离去,身影一身寒气。

蒙虎站在他身后,呐呐不敢发话,心中暗暗嘀咕。

“主上,您刚才说要去看看那边花墙的坚固程度……”

“我忽然想起还有折子没批。”宫胤看了那边一眼,一转身坐下了,“暗了,点灯。”

灯油满满加上了,大有彻夜看折子的打算。

宫胤却有点坐立不安的模样。一会儿换个姿势,一会儿换个方向。

蒙虎低头不敢说话,心想以前那个一坐半天没动静的主子哪里去了?

“把帘子放下来!”调整了无数姿势,都难免心烦气躁的宫胤吩咐。

无论坐在哪里,总似沐浴在她目光中,总似见她一张笑脸,温柔召唤耶律祁。

不要见。

帘子密密地放下来,将光影遮灭,他的身影投she在墙上,长长折折,似难以言明的心qíng。

……

某人在书房心烦气躁,景横波早已爬下墙自得其乐。

她向来是疏阔的xing子,不爱为难人也不为难自己,等不到就不等,绝不会如痴qíng女子伫立中宵凄凄惨惨戚戚最后咳血几声。

以前研究所太史阑就评价景横波,最无耻无qíng一个人。看似热qíng奔放,也不惜帮人助人,但其实她都是随意的,并不入心入肺。美丽的人或物都喜欢,都会给予热qíng,甚至会去追逐,但那也是单纯的追逐喜欢的东西而已。

受伤了,她或者立即想办法报复,不想报复就远离,懒得去恨。

喜欢了,她会下意识接近,但当别人真的被她的热qíng吸引后,她也许跑一边去玩小狗。

有很热烈的吸引,却没有足够深的爱恨。她流光溢彩的眼睛,永被路途上的鲜亮吸引。

太史阑曾说,想要景横波真正难忘一个人,想要占据景横波全部心思,最好先狠狠砍她一刀。

永远不肯难过超过三分钟的景横波,在厨房里绕着拥雪打转,不住贪馋地嗅着锅边,腾腾的热气鲜香四溢。

“想不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好厨艺。”景横波陶醉,“啊,这汤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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