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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602)+番外

季将军是他的人,却没有向他回报这事,他gān脆把人找来,直接询问。季将军却一改往日慡朗忠诚,言语支吾,告辞的时候眼神还很古怪,几分疏远几分畏惧。他因此命令属下好生防备着老季,并做了几次试探,好在此人忠诚不改,只是由此,他对那预言就更加好奇了。

其实,不用询问也可以猜出大致轮廓,最起码老大的预言肯定不祥,否则早就轻狂得飞了起来,还至于这样愁眉苦脸闭门不出?

所以他趁着没什么事儿,到南齐来了一趟,到了极东云合城,却没找到那个传说中的小和尚,打听的结果是到了丽京。

丽京那地方,实在不适合他这个异国亲王前去,何况他听说现在的丽京很不稳妥,那里好歹是南齐的京城,还是有几个厉害人物的,他不畏惧任何人,却懒得为一句虚无飘渺的话去冒险。

预言又如何?他相信事在人为,相信只要有足够的力量,自可翻转乾坤。

命运,从来都不是一句话能决定的,那句话不过是一个引子,就算有千万句话,不去做什么都不存在。

正好静海有战事,他便来了静海凑凑热闹,顺便等待他的护卫们,他的近身护卫们近期被他派到别处执行任务,身边使用的是几个新人,总觉得各种不顺手。

静海这边他不会停留多久,等护卫们消息到了,他或许还会远游一趟……

他忽然停下手,数了数瓜子壳。已经到了第五排的中间,四十五颗。

不对劲。

他毫不犹豫停手,掠出屋子,手中一枚jīng致的小管轻轻一扣。

“咻。”一线烟花,却是极细的烟花,如一根针戳入天空,白而亮,似刹那间戳破天地,又似将黑夜瞬间割裂。

但这烟花声音也极轻,似针尖刺上锦缎,一滑而过。连猪圈里的猪都没被惊动,只有远处村口的狗,回头向这方向吠了几声。

烟花一亮即暗。他在黑暗中转目四顾,却没有看见人影汇聚而来。

他眉头微微一挑,唇边一抹笑意。

那笑意很奇特,说不清热或冷,媚或淡,清冷或温柔,整个人忽然便令人有了虚幻感。

他瞟了一眼隔壁。

嗯……竟然看走眼了……

没有人来,他也就不再等,悄然起身,身如片云,掠过了院墙。

此时邰世涛和太史阑刚刚猎杀回来,邰世涛将太史阑刚放上chuáng,忽然心有所悟头一抬,就透过半开的窗户,看见急速而来的黑影。

太史阑也看见了,眼神一缩,心想发现得好快,而且决定得也好快。计划失败,居然自己亲自上门,果真是个内敛的狂徒。

她看见对方来的方向和速度,心中飞快做了个计算,快速地道:“世涛机关别用。”

话音未落,两人面前的人影便不见了,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掠窗而入,但那时已经不是黑影,是白影。

滚滚光柱,劈裂黑暗而来,似是将这人间光芒全数掠夺,都凝聚在那秋水般的剑尖,以至于天地黯沉而独此处灿烂。

一剑天外来,一剑白云生。

太史阑一生所见剑光之壮美,唯有李扶舟容楚可堪比拟。

那剑光所经之处,四面墙灰无声掉落,用来准备弹出暗器腰带的那根枝条,无声化灰。

暗器没有绑在邰世涛腰带上,是因为不够长,此刻代替弹簧的枝条一毁,满室都被濛濛剑气充满,气温似乎下降几度,邰世涛已经迎着剑光,一步跃上。

但他这一步没有来得及迈出,因为他忽然觉得腰后一凉,随即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太史阑从他腰后,迅速拔出了银白的刺尖,然后她只做了一件事。

她将手指护在了喉间。

此时剑光到,出剑的人看似平和,实则目的xing极qiáng,从一开始,这剑光就是冲太史阑去的,到最后也不会更改。

所以他的剑光,并没有招呼站在chuáng侧忽然一僵的邰世涛,白虹如练,对上毫无防备也无法防备的太史阑。

第567章 出门左转,下次再玩(2)

剑光及喉!

qiáng大的剑气瞬间割裂太史阑领口衣物和肌肤,哧哧现出几条血痕。

太史阑没动。

她始终保持着那样单手搁喉的古怪姿态,似乎已经惊吓得忘记动作,下意识地保护住自己的要害。

锦衣人眼底却掠过一丝异色,觉得传说中,以及一直以来感觉到的太史阑,似乎不该是这样子。

但剑已出,雷击而不收。

只一霎,白光bào涨,剑尖及喉!

与此同时,太史阑轻轻道:“破。”

无声无息,白光骤减,锦衣人生平第一次瞪大眼睛,看见剑尖忽然不见。

只是刹那。

随即他忽然想起一些传说,反应极快,立即弃剑,五指如钩,直扣太史阑咽喉,动作比剑还快!

他弃剑那一刻,太史阑又轻轻道:“去……”

一截雪亮的剑尖,忽然在她掌间出现,长剑瞬间恢复,她横掌对正落下的剑身一拍,剑身旋转,剑尖翘起,正刺向锦衣人双眼!

锦衣人此时手指已经到她咽喉,却再次不得不自救,蓦然一个后仰,长剑贴面而过,他伸手去拿剑,却并没有抓实剑柄,手指点在剑中段,要将剑再次点转方向,袭击太史阑胸口。

太史阑忽然手一抬,撒出一把瓜子,“尝尝……”

哗啦啦瓜子散开,正好被再次凝聚的剑气击碎,瓜子壳四散。锦衣人神色一凝,虽然未必确认这瓜子是否是自己的毒瓜子,但这种事终究不能冒险,只得趁着后仰未绝之势,嗖地一下穿出窗外。

他出窗那一刻,邰世涛已经从混沌中醒来,只听见太史阑一句淡淡吩咐:“关窗。”

邰世涛向来对她是一个指令一个动作,明明看见锦衣人就站在窗口,明明知道自己去关窗就是将胸口要害袒露人前,却毫不犹豫,抢上一步。

“砰。”木质拉窗关下。

这种糊了窗纸的木窗子,对高手的阻碍不如一张纸,窗外锦衣人一声笑,正要嘲讽这动作的幼稚,忽听见里头太史阑的声音,淡淡传出:“你qiáng我弱,你站我躺,你出剑我无剑……这样你都输。现在出门左转,下次再玩。”

他身子一僵。

屋内,邰世涛紧盯窗纸上透出的模糊人影,心砰砰地跳着。

他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锦衣人竟然被姐姐驱退,而这人的武功,从刚才那一剑看来,不在李扶舟之下,他被姐姐驱退也不过是暂时退让,毫发无伤,他如何能放过这大好机会?姐姐凭这几句话,如何能赶走他?

太史阑却好像已经完成了任务,疲惫地闭上眼睛。

窗外很安静,安静得好像没有人在,好像那个生平大敌从未曾站在那里。邰世涛屏住呼吸,刀执在掌中,一个随时准备动手的姿势。

然后他便发现,窗前的影子,忽然不见了。

他怔了怔,哗啦一下打开窗,院子里哪有人影?刚才一切仿若是梦,只隐约风中,传来模糊一声笑。

笑声很好听,却没有笑意,只让人觉得空、冷、远、淡淡寂寥,微微嘲讽,嘲讽的也不是具体的某个人,而是这芸芸众生,或者是他自己。

邰世涛静静注视着黑暗,一时只觉得心中恍惚,再回头看太史阑,想要问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却发现她竟然已经睡着了。

他关上窗,走到chuáng前,慢慢蹲下来,凝视着太史阑安详的睡颜,心中隐隐约约地觉得,在经历一场巨大的灾难之后,南齐历史上,甚至整座大陆历史上,最qiáng大的女人,诞生了。

这一夜也就这样过了,后半夜什么事都没发生,到天快亮的时候,邰世涛隐约听见隔壁有动静,他凝神以待,对方却没有过来,只隔着墙道:“这一局我输,太史阑,我在后头等着你,这回……走着瞧罢。”

声音凝成一线,只传入两人所在,随即有马蹄声响起,邰世涛跃上屋顶瞧时,就见有两骑绝尘而去。

两骑。

邰世涛皱起眉,他记得这位东堂亲王的随从,已经全部给自己杀了。那么现在的另外一骑是谁?远远望去,晨曦朝霞里,其中有一骑身躯特别高壮,不似锦衣人,也不似任何常人应有的高度。

转眼那两骑就消失在地平线上,随即有人敲门,那温柔的盲人少年,已经早早起身,煮好了粥,给太史阑端来了。

邰世涛和太史阑原本有心让他留在某个地方藏身,等到事端平息后再回来安排他,这少年却不肯,说太史阑需要人照顾,他能尽一些力也是好的。邰世涛也不得不承认,在照顾人方面,他远远赶不上这少年。比如他也煮粥给太史阑吃,太史阑也夸好吃,但很明显胃口就不如吃少年的粥的时候带劲,单单为了能让太史阑多吃些,他也愿意带着他。

何况这少年安安静静,十分乖巧,每次他和太史阑要说话,他便不动声色避了开去,也是他安抚住车夫,一路和人打jiāo道很妥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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