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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58)+番外

太史阑瞟一眼兴奋的赵十三——什么神qíng,以为有好戏看?想多了吧?

“她来gān什么。”

“太后给国公传旨询问政事,乔小姐是和传旨太监一起过来的,她出入自由,谁知道她来gān什么。”赵十三斜瞟着她,拉长声音,“或者来探望国公,或者和李大总管谈谈诗文,乔小姐和京中王公贵族子弟都相处甚欢,尤其和李大总管,号称诗坛双璧,最是相配不过。”

“嗯。”太史阑点点头。

赵十三瞅着她眼睛——有没有一点点要红的迹象?

“来张面具,jīng致点,孩子戴的。”太史阑接下来的话风马牛不相及。

被太史阑思维跳跃得完全跟不上的赵十三,愣了好半天,才傻傻地道,“面具?”

“看上去像真的那种。”太史阑点头,“来个几张。”

“你以为这是绿豆糕吗……”赵十三眼神发直,“一张极品面具,需要最好的大师,花费数月乃至一年工夫,通过十几道复杂工序……”

“三张,快点。”

“没有那么多……”

“景泰蓝。”太史阑道,“我带你去见乔雨润,咱们就此江湖告别。”

“我去死……我去死……”景泰蓝眼泪和自来水龙头似的,抽了根小腰带,踮脚往离他八丈远的梁上抛,“别拦我,我去死……”

赵十三的额头,撞在窗台上砰砰响。

“您别……您别……我去找……我去!”

赵十三光速跑远,太史阑蹲下身,景泰蓝抓着他的小腰带,泪汪汪而又充满希冀地看她。

“一哭二闹三上吊是女人gān的事。”太史阑道,“你刚才可以对赵十三说,你不做?你去死。”

“哦。”景泰蓝想了想,不确定地道,“可我在哭。他会听吗?”

“你就是在luǒ奔,他也必须听,你也必须认为,无论你在做什么,所有人都应该听你的。”太史阑道,“永远不要怀疑自己,你怀疑自己,别人就会怀疑你。”

第55章 一对璧人(2)

“哦。”景泰蓝抱住她脖子,在她耳边悄悄地道,“阑阑……你还在教我……你不会赶我走……是吗……”

“我们迟早要分别。”太史阑道,感觉到怀里的小东西僵了僵,她双臂微微用力了些,“不过不是现在。”

容楚都敢把景泰蓝留在她身边,她为什么不敢?

不够qiáng?努力qiáng就是了。

让娃娃哭,不是女人该gān的事。让男人哭还差不多。

“若有一日你必须离开。”太史阑在景泰蓝耳边道,“你不许哭,并且要让bī迫你的所有人哭。”

“我会的。”景泰蓝在她耳边咕哝,“我会长大,让我不喜欢的人哭,让你永远不哭。”

太史阑抱着他软软小小的身体,嗅着他淡淡甜甜的rǔ香,良久,用自己的颊,碰了碰他的额。

她虽亲手照管景泰蓝一切生活,但很少和他有直接肌肤接触,景泰蓝受宠若惊,张开毛茸茸水盈盈的眸子,看了她一会儿,将粉色的嘴唇轻轻地贴在她颊上。

赵十三回来时,便看见隔窗的光影里,静静相拥脸贴脸的“母子”。

屋内没点灯,光影浮沉,浮沉的光影里,那一大一小两人静默如雕像,线条起伏柔软,月色照亮太史阑偏过的半边脸颊,轮廓柔和。

赵十三有点恍惚。

他是容楚贴身近侍,随他出入一切场所,也曾见过那对真正的母子相处的qíng形,此刻两相一对比,忽然便觉得沧桑。

真正亲人恍如壁垒,半路相遇亲密依偎。

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当真神妙至不可言。

赵十三一直不明白也不赞同国公的举动,此刻忽然觉得,让景泰蓝呆在太史阑身边,也许真的是件非常正确的事。

只是……他默默叹口气,敲敲窗户。

太史阑抱着景泰蓝过去,赵十三想了想,心疼兮兮地掏出一个jīng致的小盒子,道:“这里面是顶级面具大师七窍童的作品,都是失传的绝品。我本来想只给你一个的,嗯,这回全给你吧,你不用感谢我……”

“砰。”窗户重重关上,险些砸扁了他的鼻子。

赵十三愤怒的爪子狠狠地挠在窗框上——他错了!刚才感动个屁呀!这个女人不是人!九天顽石下凡尘!

“景泰蓝。”太史阑拿出一个最丑的面具给景泰蓝看,“想要留下,就得扮丑,否则你就美美的回去,自己选择。”

爱美的小流氓看了看那个面具,细眼睛,塌鼻梁,大嘴巴……他不忍目睹地闭上眼,痛不yù生地点点头。

太史阑满意地收起那个最丑的,选了个清秀童子脸给他戴上,景泰蓝闭着眼睛,拒绝观看,太史阑也不说破,见他有点不适应地去撕边角,肃然道:“要么好好戴着,要么就撕下,你离开。做一件事,就必须做好。”

景泰蓝停住手,扑在她怀里,奶声奶气地道:“蓝蓝不觉得难受,一会儿就好了,很舒服的。”

太史阑接着,心里终究微微有些酸楚,她知道这东西戴着,再好的质量,也难免有些不舒服。可这小子这点年纪,已经被bī着要委屈自己,察言观色了。

然而转念再想,如现今不bī着他体验人生诸般疾苦忧烦,或许在那样尊荣陷阱、金玉牢笼、笑面shòu心的环拥中,他会死得更快。

“其实你学着换不同的脸,做不同的人也好。”太史阑拍拍他的脸,“你觉得,一个很丑的人,他会是什么样的?”

景泰蓝想了半天,眨眨眼睛试探地问,“很害怕……”

“为什么?”

“怕丑了被欺负……”景泰蓝扁扁嘴。

“那么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孩子呢?”

“老实?”

“一定是吗?”

“唔……或者可以……”景泰蓝眼珠骨碌碌直转,“偷偷地……”

太史阑点头,景泰蓝微笑。

小子很快来了兴致,也不再在意丑面具的事了,自个到一边去琢磨如何“扮演”角色,想一阵,唧唧格格笑一阵,笑声蔫坏蔫坏的。

太史阑瞅着这小子自得其乐模样,心想果然天生jian骨,就不知道遗传谁的。

她把兴奋的小家伙安抚得睡了,自己却早没了睡意,抱膝坐在窗边,心想这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之前自己不清楚景泰蓝身份,贸贸然把他带到了大庭广众之下,二五营的学生们大多见过他的模样,此刻便换了面具,也只能欺瞒乔雨润,还不能出扶筑听雪一步,景泰蓝小小年纪,不能这样总被困着。

忽然想起二五营似乎每年都有一个出营考练的规矩,实际上也就相当于实习,在附近城池担任文书衙役巡检之类临时职司,锻炼从政从军的实际能力,就是听说满一年才可以出营考练,她目前还不够资格。

不过她算是二五营的特殊学生,哪一科都不要,连老师都跑路的闲散客,要求提前去试练,没关系吧?到时候偷偷带景泰蓝走,管他天翻与地覆。

乔雨润有职司在身,就算跑老远来追男人,也呆不了多久,只要蒙混过这一关,以后也许海阔天空。

太史阑想定,心中略微舒畅,正准备补会眠,忽然听见琴声叮咚,远远传来。

这时喧嚣已定,容楚的高效护卫早已将杀手们都擒下,不知道拎哪里去审问了,玉芽儿尸体也早被拖走,地面都清洗gān净,学生被安抚睡下,正是黎明前夕,最安静的时刻。

这个时刻听见琴声,再优美都觉得煞风景。

太史阑听听声音,来自扶筑听雪的西厢,那里无人安睡,淡huáng烛火幽幽,来去人影穿梭,像开恐怖派对似的。

扶筑听雪是一个总院套几个小院,看似一个院子,其实各自独立xing很大,西厢原本隔在太史阑和李扶舟的住处之间,没有住人,现在想必给绿茶妹子住了。

琴棋书画一窍不通的太史阑,听了一会琴声,觉得又难听又幽怨——绿茶妹纸在李扶舟那里吃瘪了?

可她还要睡觉!

“啪”一下,太史阑推开窗户,探出头,大喊,“李扶舟!乔小姐弹琴喊你回来安慰!”

“嘎——”琴声戛然而止。

四周静默如死。

一个打着呵欠挂帘子的护卫,嘴张了一半,把自己挂在了帘子上……

隔壁正在应付宫中太监的容楚噗地一笑。

再隔壁默默端坐的李扶舟,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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