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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倾天阑(493)+番外

“好像姓文……”司空昱最后一个字还没吐出来,忽然船身重重一震,撞在了一边的礁石上。

两人身子一倾,靠船外边坐的司空昱险些翻落,还是太史阑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又起风了?”太史阑一惊转头,海面上风平làng静,哪来的风?

她此时还抓着司空昱的手,出手太急迫,用的是那只伤手,伤口因为用力被挤破,血一滴滴又落入海水中。

司空昱下意识一低头,正看见水底一片黑黝黝的影子,箭一般地she过来,追逐着那淡淡的血滴,瞬间就聚集了一群。

他大惊失色。

“鲨群!”

太史阑听见这一句,脑中一空,只剩下一个念头——海鲨的预言真准!

砰又一声大响,船底部又被狠狠撞击了一下,顿时出现一条裂fèng。

太史阑此刻大悔离开礁石群,如果上了礁群,这些被惊扰的海底凶shòu便不能再攻击,现在两人所乘的船是小船,根本不能抵挡这样凶猛的鱼群。

她身上没有带人间刺,只配备了一身的暗器和短刃,此刻这些东西要用来对付潜伏在水底的鲨鱼,也不知道能有几分效果。

身边水花一溅,一条鲨鱼从船边滑过,尾巴重重地拍打在船尾,生生将木板拍出一条裂fèng。

太史阑看清那鲨鱼体型不算大,也就和船差不多长短,黑背白腹,尖齿锋利,一看便知是海中凶shòu。

司空昱脸色微白,从船中站起转目四顾,忽然指着一个方向大喝:“那边好像有海岸,我们往那里去!”

太史阑睁大眼睛看了又看,才勉qiáng揣摩出一点似乎是陆地的轮廓,心中不由叹口气,司空昱的微视和远视能力,在这个时候可真刺激人。

这么远的距离,还有鲨群追着,想要划过去谈何容易?

“退到船中来!”司空昱拽住她的手,把她往船中拉。一条又一条鲨鱼划水而过,漫天的水花飞溅,被夕阳的日色镀一层朦胧的纱,这一幕很美,太史阑却没有欣赏的心qíng。

司空昱手中抓着船板,见有鲨鱼靠近便狠狠敲下一棒子将它敲晕,以免大量鲜血再次引得鲨鱼疯狂。接连被敲了几下后,这些有智慧的生物也学乖了,都默默潜了下去,太史阑低头一瞧,深水处黑压压一团一团,还在跟随着船移动,一副要跟到底吃到嘴的架势。

而天已经快黑了,天一黑,这些滑溜溜的东西将更难应付。

但两人此时也没有好办法,硬杀会引来更多的鱼群,只能jiāo换着加快划船,向印象中那块陆地而去。

那群鱼无声无息跟着,像一群穿着黑披风在海底游曳的幽灵。

太史阑面色如铁,专心划船,忽然身后水声微响,她头也不回,反手一拳挥出。

“砰”一声,一条偷袭的鱼还没来得及张开血盆大口,就被太史阑这一拳击中头部,它倒飞落入水中时,半个头颅都被打扁。

“咚。”一声闷响,司空昱的船板将一条跃起下扑的鱼生生横扫出一丈,溅开柱状水花。

鱼群安静了些,又往下潜了潜,却依旧不肯离去。

两人相视苦笑,此刻也无可奈何。

黑暗渐渐笼罩海面,比黑暗更黑的凶猛鱼群无声跟随,死亡的气息yīn森森地bī近鼻端,一轮惨白的月色照着奋力划桨的两条人影,海面上时不时dàng开拳击桨打的沉闷回音。

月亮升了起来,又落了下去,太阳再一次燃烧在海面上,半天如被血染。

太史阑和司空昱的脸色,没能被这样鲜艳的日色染亮。

第465章 我可以照顾你吗(1)

两人都累得很惨。

一天两夜,两人和风làng拼搏,为生存努力,刚刚过去的这一夜,还要一直防备着鲨群,和那些时不时冒出来的狰狞巨齿相斗,jīng神体力的巨大耗费,让他们现在连话都懒得说。

鱼群在船舷两侧yīn险地出没,两人也不敢换班睡觉,这一夜竟然是一刻也没休息过。

而司空昱眼里那块远远的陆地,还是那么灰茫茫的一小点。

短暂的死亡不可怕,长期被死亡威胁还看不到生的希望,则最考验人的意志,司空昱面色已经呈现出一种颓丧的灰白之色,忍不住看了太史阑一眼。

太史阑正一个恶狠狠的肘拳,将一条靠近的鲨鱼给捣了出去,动作虽然已经有点滞涩,但表qíng还是没有,神色还是淡定,出手收手还是那么gān脆。

过去的这一夜,黑暗、压抑、那种时刻出没却又无法把握的危险威胁,让人心中窒闷得要崩溃发疯。

然而他每次抬眼看太史阑,那股烦躁便瞬间云散。她永远岿然,不动如山,无所畏惧,只向目标行。

她是真正内心qiáng大的女子。

他向往的女子。

少年时因为身世,他的梦魂之端,萦绕着的始终是娘亲一般的女子形象,娇弱、温婉、美丽、弱不禁风,想起来的时候便似乎看见那双盈盈的眸子,一半清泪,一半云烟。

他以为他所思所想所选择,必然只能是这一种。

未曾想真正吸引他的,最终却是南辕北辙的另一种xing格。

想到娘亲,他内心的火苗又一拱一拱窜了起来,一些零碎的场景飞快掠过脑海,他眼神因此黑而深邃,也似动dàng着这海底幽灵般的磷光。

太史阑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一瞬间觉得他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眼神里竟然还有隐隐的愤懑之色。

她怔了怔,正要开口相问,船底骤然一阵动dàng,随即往一侧倾斜,太史阑猝不及防,身子一滑就滑到船边,正撞在司空昱怀里。

司空昱毫不犹豫接住她,手便要按在她腹上,太史阑忽然将他的手拉开。

司空昱一怔,觉得自己手指刚才触及她的腹部,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司空昱被这诡异的感觉惊得一呆。

太史阑心也跳了跳——她刚才忽然感觉肚子里的包子动了一下。

五个月还没到,就有胎动了?是在肚子里感觉到了危险和折腾,还是他太健康?

刚刚那一霎的弹动……

她天xing冷峻,缺乏柔qíng,做了妈妈也没什么自觉,打架杀人,冒险赴难,一样不缺,平日里也想不起自己和以往有什么不同,有时候反应了还会心生嫌弃。

然而此刻,那小生命在沉寂四个多月之后,忽然好像有了动静。

太史阑此刻心中滋味杂陈,似酸似喜,一时怔怔。

忽然身子被人大力抱起,随即司空昱的喝声响在耳边,“小心!”

砰一声他双腿大张,横跨于船身,硬生生将快要翻过来的船稳住。

这群狡猾的杀人鱼跟了一夜,终于不耐烦,竟然想出了一个yīn损的招儿,聚集在船底用脑袋齐齐去顶,要把船顶翻。

一旦落水,愚蠢的两脚shòu自然是它们口中美食。

太史阑霍然惊醒,捂住肚子站起,一眼掠过司空昱的手,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可惜,这第一次胎动,容楚竟然没捞着,不过好歹也没让司空昱捞着,不然她怕容楚知道会吐血。

随即她恶狠狠嗤一声——活该!谁让他害她受委屈!

眼看司空昱盯着他肚子,太史阑坦然地摸了摸。

小东西似乎感应到她的手掌,居然又踢了一下。

太史阑这次更鲜明地感觉到那小小脚掌,和自己的掌心肌肤,只隔着一层薄薄的肚皮相贴,她浑身颤了颤,终于明白了血ròu相连的感觉。

这是她的孩子,一生里最亲的人之一。她从此真的和这世界发生联系,即将拥有自己的家。

一直以来,她穿越,降落,轰轰烈烈行走路途,做过的事随心所yù,是因为没有牵挂,这个世界于她是陌生的山海,她只是走过而已。

直到此刻,她才忽然对这世界产生了归属感,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凭系。

她曾为景泰蓝努力地活,当景泰蓝离开,并且能够独立,她不可避免地产生空虚感。

然而现在,她想更努力地活下去,无论这山海遥迢,危机在侧,她要给这小小的一团新生命,最好的生活。

在此之前,先要好好活下去。

她不能再任这群yīn险的东西跟下去,给她的孩子带来危险。

“咔嚓”一声,一条鱼忽然窜出来,一口啃掉了一截船帮。

这种鱼的牙齿比小刀还锋利,啃木板木板瞬间都成了碎屑。嚓嚓声音传来,听得人浑身发瘆。

船又开始换个方向倾斜,慢慢向海中倾倒,司空昱满头大汗,救火队一样奔过去踏住,却依旧抵不住那些鱼合力的力量,眼看船身慢慢歪了,而水里,大团大团的鲨鱼兴奋地涌了过来,齐齐张开雪白利齿的血盆大口,等着食物自动到嘴。

太史阑忽然觉得自己像从砧板上推出来即将下锅的圆子……

这是绝境,连她一时都没了主意,试探着调整角度,但只要不入水,她都无法将这些鱼一举she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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