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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天下/一品废妻(184)+番外

皇甫无双执起酒盏,一饮而尽,微笑道:“右相大人,你何罪之有,你寻到了北朝公主,可算是大功一件,朕可要好好赏赐你呢!来人,赐酒!”

一名内侍端着酒盏走了过来,缓步走到聂远桥面前,就在聂远桥伸手接过酒盏,一饮而尽时。那内侍忽然手腕一翻,托盘下一把利刃忽现,闪着寒光向皇甫无双袭去。

这一下变故骤生,谁也没提防到这个内侍竟然bào起杀人。

刀光如雪,转瞬既到。

众人一声惊呼,有人连呼护驾。

席间一片骚乱,聂远桥忽然纵身跃起,和内侍缠斗在一起。今日之事,出现了诸多意外,事qíng已经远远超出任何人的掌控之中。

这么多年来,聂远桥韬光养晦,暗地里扶植皇甫无双,为的,便是有朝一日,当这小子登上大宝,他的女儿能够入主中宫为后,他能够把持朝政。

但是,他的女儿年龄尚幼,不得已认下了这个他喜欢的女子。

但,却未料到,大婚之日,事qíng一波接一波。

如今,这个皇后是万不能做他的女儿了,但是,皇甫无双却也不能死,最起码,在自己的女儿长大入主中宫前,是不能死的。

那个刺客的武功不弱,聂远桥和他斗了几招,忽觉得浑身一软,丹田内的内力受阻,竟是再也使不出丝毫力气来。

就在此时,眼前一道雪光闪耀,刺客的剑尖到了,他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剑没入了他的胸膛,一阵钻心的疼痛,鲜血顿时涌了出来,染红了他的衣襟。

“右相大人!”皇甫无双惊呼一声,从身后一把揽住了聂远桥快要倒下的身子,急急喊道,“右相大人,你如何了?快传御医!”

早有御林军涌上来将那名刺客制服。

聂远桥听着耳畔皇甫无双降姹的声音,他缓缓转首,不可置信地瞪着皇甫无双,喘息者问道:“你……是你做的!?为……什么……”

那杯酒,是他赐的,酒里面有毒。

那名刺客,也是他安排的,趁着他毒发时,将他除去。

这一次刺杀,根本就是一个连环杀局,但要杀的却不是皇甫无双,而是他!

“是的,舅舅,你心中如何想的,我又如何不知,不过,朕念在你功劳极大,从没想把你怎么样。可你不该,弄丢了我的宝儿,更不该隐瞒朕,让朕处于如今这种境地。你放心地去吧,聂宁

大哥会助我的!”极冷极寒的声音,贴着聂远桥的耳畔,低低地缓缓地犹如魔魅。

聂远桥瞪大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低低的咯咯声,好似在哀叹着,王者想争,胜者是谁,反正不会是他了!

皇甫无双慢慢地将聂远桥放在地面上,自环绕在身畔的侍卫中缓缓走了出来,郎声说道:“右相舍身护驾壮死殿前,朕感其忠勇,准以国礼安葬。右相临去前放心不下长子,朕今册封聂宁为

忠勇王,钦此!”

皇甫无双的声音中满是深深地悲痛忽然哀叹,令闻者忍不住动容。

众臣一阵愣然,自皇甫无双登基,左相姬凤离死后,朝中权势冲天,炙手可热的人物不是别人,正是聂远桥。而今日,他的女儿封后,更是荣华富贵不可限量。可是谁也没有料到。

一夕之间,这些都归于泡影。所有人亲眼目睹了聂相护驾身死的过程,都忍不住扼腕叹息,可叹一个小小的刺客,竟然要了右相的命。

姬凤离坐在席间,眯眼瞧着眼前戏剧xing的一幕,唇角勾起一抹淡笑。他未曾料到,他原本是想挑起聂远桥和花穆之争,却未料到皇甫无双竟然亲自除掉了聂远桥。

一场刺杀的局,将对手玩于股掌之中,直到死的那一刻,方得知真相。一招请君入瓮,令其自动献身。而最后是死,也为他留了一个护驾有功,为国捐躯的美名。皇甫无双,不愧是狠辣之极

待到聂远桥被御林军抬了出去,皇甫无双才静静说道:“出了此事,朕深感痛惜。但。今日之宴,乃朕之大婚之典,众人不必拘泥。”

大殿静悄悄的,皇甫无双命歌姬们上来抚琴,才驱走了殿内的冷寒之意。

“皇上,宫内新来了一位舞姬,不若让她上来舞一曲,以助酒兴!”吉祥在皇甫无双身侧小声说道。

皇甫无双凝眉道:“准!”

有内侍上前,到皇甫无双面前,悄声低语了几声,征得皇甫无双的同意,灭了几盏琉璃灯。淡淡的昏暗好似暮色一般压了下来,余下的光晕好似镀了一层灰白的金属光泽,将席上一众人的

脸庞在影影焯焯的光晕里。

就在此时,昏暗之中,“铮”的一声琴声响起,一串浅音泠泠,就好似早chūn的一场雨,又好似初夏的一阵风,带着飞花清泉般的空灵清越。

一道光晕忽然亮起,笼罩着一个飘渺的人影从天而降。长袖飘飞,裙袂飞扬,她轻盈飘落在地面上。身子随即匍匐与地,流红色裙袂,铺开成一朵艳丽的花。

众人只看到一个背影,纤腰细软,身资楚楚,体态纤浓合度,这样婀娜优雅的背影,忍不住惹人遐想。她身上裙袂轻盈若烟,如烟似雾包裹着她。衣角广绣镂金花纹,裙袂点缀着金线流苏,

在灯光的映照下,闪耀着彩霞般璀璨的光亮。

琴音轻轻一个转折,她从地面上徐徐立起,身子忽然一个后翻,竟然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整个人就如同一勾悬挂在空中的弯月。

线条优雅的脖颈向后垂直,纤纤玉臂向上扬起,手中执着一枝杏花。

朵朵尚未绽放的花苞和她胸前衣衫下的蓓蕾相映成趣。

朦胧的灯光将她淡淡笼罩,轻薄的面纱盖不住她优雅是侧脸弧线,就在众人想要一探她的容貌时,她开始翩然舞动。

纤细柔软的腰肢扭出最美丽的舞姿,凝脂般的臂膀舞出千变万化。

螓首轻摆,发间花儿翩然落下,如云青丝流泉般垂落。

身资微旋,宽大裙袂迎风曳舞,如优雅的红莲缓缓绽放。

足尖轻点,红裙飘逸,袖如回雪,如影随行。

伴随着乐音,她舞姿翩翩,时缓时快。缓慢时,如沐浴在日光中的花,轻轻地展开一片又一片花瓣,令观者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去看她舞姿中的每一个细节。急促时,广袖狂甩,帛带当风,

舞姿热烈而缠绵,整个人又如同一团烈火,将每个人的心烧灼。

每一次旋身的风致,都找来无数痴狂的目光。然而,谁也不曾看清她面纱下的脸。只看到一双清澈如水的眸子,如灼灼星光,似乎能照见夜的黑。

这样的舞,是直达人灵魂深处的舞,敷帖着尘世的躁动和浮幻。

铮铮琮琮的琴声忽歇,她以一个优美的姿态转身轻轻旋转,面上轻纱骤然被风chuī落,一张脸展露在众人面前。入目容颜无暇天成,美丽脱俗的不似尘世中人,一双清眸似乎涵盖了天地间所有

的光华,水的清澈,月的皎洁,星的璀璨,风的轻灵,日的炽烈……

是他吗?

是他!

他没死!

这一瞬,姬凤离感觉到前所未有的悸动,山崩地裂他也不会这么镇定,沧海变桑田他也不会如此紧张,甚至于世间万物全部毁灭,他也不会这么惊诧!

这一瞬,脑中空白,没有任何思绪,被雷轰也不过如此。

这一瞬,他只觉得转换星移,如庄周梦蝶,分不清自己在那里。

宽袖中,修长的手不受控制的剧烈颤抖,想要握紧,抖得厉害,想要松开,抖得厉害,放在腿上。连着腿一起抖,放在桌案上连着桌一起抖。

整颗心,前一瞬,还如同冬日里结冰的河面,下一瞬,就成为盛夏被瀑布冲击的河流,满河水面崩裂瓦解,翻涌出踹急得làng。

是梦吗?

“纳兰,你掐我一下!”泰山压顶崩于前也不变色的姬凤离颤抖着问身侧的纳兰雪。

纳兰雪却根本就没有听到姬凤离的话,直直望着前方,手中端着的茶盏倾了都不知晓。

姬凤离只得自己伸手,在手腕上狠狠掐了一下,疼!再掐一下,很疼!

似乎不是梦。

脑中短暂的空白过后,所有的震惊疑问惊诧甚至狂喜,都一团乱麻地突然塞到了他心中,他什么也不会想,什么也不会说,脑中只是反反复复颠来倒去两个字:“宝儿……宝儿……宝儿……”

一声声呼唤,化作狂涛巨làng一般的狂呼,向着他cháo水般漫上来。

他觉得周身世界是虚空的,只有她是清晰的,心中充塞着无法形容的那种欢喜,就好象几万万年前,女娲也是这样遇到伏羲的。宝儿还活着,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冲上前去将他搂在怀里,吻他爱他抱他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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