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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天下/一品废妻(162)+番外

这个消息,好似长了翅膀一样,迅速传遍了京城禹都,传遍了南朝大地,无论是塞北江南,还是西疆东诏,都在议论着这一件惊天大案。

这件案子,比之去年平西侯花穆的案子还要惊天动地。

很多人都难以想象这是个事实,难以相信这个将北朝敌军赶出南朝的相爷,所作的一切都是伪善之举。

左相姬凤离,不光是南朝未婚女子心中的最佳qíng郎,更是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心目中当之无愧的英雄,他整顿史治,他治理水患,他抵御外敌…

他任左相期间,做了数不清的利国利民的好事。

如何,一夕之间,就成了叛国之贼呢?

然而,这件事,容不得人们信或者不信。

朱雀门外御诏高贴,huáng陵黑宇,千钧之笔,写的清清楚楚,未了一句:定于正月初六,东市校场口,凌迟处死!

钦此!

钦此后面,盖着朱红的印章,鲜红鲜红的,像血!

正月初六。

往时的每一年,在这一日,都是百姓走亲访友拜年的日子。住时的每一年,在这一日,禹都都会有很多民间曲艺表演,或锣鼓,或杂耍,或走马灯

,或皮影戏……总之,整个禹都定是热热闹闹,喜乐欢天。

而今年,却和往年大大的不同了。

禹都城内再没有举行任何的曲艺杂耍,再没有人喜乐欢笑,每个人脸上都是神色凝重。脸色,和这一日的天空一样,都有些yīn沉。

校场口搭起了行刑的高台,全城百姓蜂拥而至,甚至有的是从遥远的州县提前就赶来的,为的,就是送左相大人一程。

校场外,方圆十几亩的空地上,竟然是人头济济。

御林军执着刀剑驱散了一批,又迎来一批,这些人都像是疯魔了一样,非要冲到最前面去。大多数手中都拿着一壶酒,打算要呈给姬凤离最后的送行酒。

花著雨乘着马车,从皇宫里径直行到了刑场上。

她推开车门,快步走了出来,迎面一股寒风袭来,脸颊上冰凉点点,她抬眸望去,空中有鹅毛般的雪片开始飘落。

禹都位于江南,一般过了年天气多会转暖,下雪更是少见。她有些惊异地仰首,看着无数个雪花如蝶翼般飘落在她的脸上,身上,天地之间,一片静谧。

雪漫天旋舞,那簌簌落地的声音是那样空灵美妙,绝美曼妙到无可抵挡。她喜欢雪,这样无垠的洁白,是任何人都会喜欢都不忍破坏的美好。

她仰面望着天空,什么也看不见,就只有白茫茫的一片。雪花飘落在眼角,被脸颊上的温度化作一滴水,逶迤淌下。

风过,杏huáng色一品宦官的服饰在寒风中,猎猎飞扬,身后,皑皑雪片翻飞。

她目光森然地扫过刑场上耸动的人群,缓缓拾阶而上,登上了监斩台,身后,尾随着一众小太监和刑部的官员。她在监斩台上临风而立,衣带当风

,宫服在寒风里飘dàng如云。一个小太监小顺子举着一把绘墨油纸伞为她挡住飞扬的雪花。

她目光流转,轻轻地环视一圈,只见校场方圆十几亩,全部是空地,左右根本就没有可以遮身隐藏的地方,御林军统领聂宁带着数万御林军早已经将校场周围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御林军执着刀剑将人群生生bī出一条通道来,人群中,忽然有女子的声音呜呜地哭了起来,这种声音好似会传染一样,渐渐地由低到高。

“怎么回事?”花著雨凝眉问道。

“禀宝总管,是姬犯的囚车到了,那些禹都的女人们在哭!”小顺子轻声禀告道。

花著雨凝了凝眉,姬凤离不愧是禹都女子们的梦中qíng郎,纵然他犯了滔天大罪,也痴qíng不改啊!她转身缓缓退了回去,慢慢地坐在了监斩台上。她垂眸望向台下,面容清寂,无波无澜。

囚车,穿过人群,到了行刑台前,她眯眼望了过去,只见姬凤离一袭囚服,被御林车从囚车里带了出来,琵琶骨上的锁链尚存,手脚上的锁链倒是撤去了。不过,纵然撒去,因为锁着琵琶骨,姬凤离还是等同一个废人。

墨发左身后披散着,那样长,好似墨黑色流瀑一般。墨发衬得他一张脸分外的苍白,一双风眸含着淡淡的笑意从人群中掠过,忽然侧首,凝视在高台上。

似乎,姬凤离根本没有料到,监斩官会是花著雨,一瞬间,他有些怔愣。不过,片刻后,他便了然地笑了笑,目光移开,慢慢地登上了高台。

正文 第123章 jīng章(荐)

花著雨的目光直直看入到姬凤离的眼眸中。

纯黑的,深幽的眼眸,如流水赦明澈的眼眸,似乎随时都能将她的心吸附进去的眼眸,此时,正有些错愣地望着她。似乎,完全没有料到,她———会做监斩官。

随即,他的眸中便闪过了然的神色,他慢慢地转过身,沿着台阶一步步登上了行刑的高台。

行刑的时辰还没有到,花著雨和刑部尚书吕定之、右相聂远桥一起在监斩台上落座。

御林军执着刀剑,将临近刑台四周方圆两丈清场,数千御林军将刑台四周围成了水泄不通的大铁桶。

作为监斩官的花著雨拿起文书,将姬凤禹的罪名念了一遍,又将皇甫无双的圣旨和官文念了一遍。刑场上静悄悄的,除了落雪飘零落地的声音,便是她清澈无尘的声音,一字一句念着姬凤离的大罪。

谋逆,造反,把持朝政,甚至陷害康帝… 罪名数都数不完。

花著雨越念心越寒,这就是朝廷内的争斗,当你倒下时,所有的罪名都向你压了过来。

“定于正月初六午时凌迟处死。”当花著雨念完幕后一句,她觉得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耗尽了,手软软的几乎抬不起来。

她将文书放下,缓缓朝着姬凤离望了过去。

寒风凛冽,飞雪迷离,他在风中央,他在雪中央。

他在看她。

目光满带着穿心刺骨的疼痛,就那祥隔着漫天飞雪一瞬不瞬地望着她。不知是他憔悴,还是囚服在宽大,在风里招展着,猎猎作响。乌黑长发斜落眉前,薄唇紧抿,凤眸微眯,面容有些许憔悴,却依旧那般俊美无俦,摄人心魄。

修薄的唇角忽然懒懒一勾,一字一句说道:“嗓音很姜,只可惜念得却不是姬某想听的。其实啊,宝儿,一直以来,都很想听你为我唱一首曲子呢,只可惜,这一生,却是永远无法听到了。”他故意懒洋洋地拉长了尾音,带着一丝调侃。

因为花著雨刚才宣读文书时刑场上很是寂静,姬凤离的声音传得很远。就连台下的百姓都听到了,花著雨所在的监斩台和姬凤离的行刑台很近,更是听得清清楚楚,花著雨隐约听见身后的官员有人倒抽了一口冷气。

她眸光凌厉地扫了一眼姬凤离,冷然喝道:“大胆,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调侃监斩官!”

姬凤离凝视着她,声音嘶哑地说道:“就是因为快要死了,所以才敢将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啊。”

花著雨身形一僵,心中顿时有些五味陈杂,脸上竭力保持着波澜不惊,翩然转身回到了监斩台上。

行刑时刻未到,高台下一件又一件的骚动声,就在这时,一阵袅袅的琴声突然传了过来,琴声极清澈,飘飘dàngdàng而来,骚乱声渐渐被琴声压了下来。

众人循着琴声望去,只见刑台不远处的人群里,停靠着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前面,垂着重重帷慢,琴声,便是从马车的扉窗中传出来的。透过扉窗,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个云鬟高髻的纤影,正在拨动着琴弦。

泠泠琴音流泻而出,铮铮淙淙,缠缠绵绵,低回而轻柔,缓慢而伤感,带着不可言喻的忧伤,透露出无奈的悲怆,就那样绵绵不绝,蔓延成曲。

漫天的飞雪,在琴音袅袅下,好似漫天琼花绽放,朵朵带雨,片片随风。琴声,勾起人无边的伤痛,令人几乎悲从中来。

这是识别之曲!

虽然悲伤,却也充满了淡泊宁静,将刑场的肃杀yīn冷之气一一驱遂,让人的心头感到了一丝温暖。

抚琴之人,琴技极是高超。

“何人在抚琴?”坐在花著雨身侧的刑部尚书吕定之为身侧的官员。

那官员低低说道:“本官也并不清楚,应当是一些贵家小姐前来为姬犯送行的!来人,过去问一问,是谁家小姐?”

不一会儿御林军过来回报道:“禀大人,抚琴之人是三公主。”

原来是三公主皇甫嫣!

禹都人人皆知,三公主皇甫嫣爱慕姬凤离,虽然姬凤离拒了她的婚事,但她对姬凤离依然痴心不改。今日来送姬凤离,倒是不足为奇。

琴曲一曲而终。

又一阵铮铮的琵琶声响了起来,这一次却是从另一辆华丽马车中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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