瑟瑟只是冷冷浅笑，并不说话。
瑟瑟本就目盲，不小心伸出来筷子，碰到了莲心的筷子，饭菜掉落下来，大约是落到莲心的手上了，隐隐听到她低低的轻呼声。
明chūn水见状，凝眉道：“莲心，你坐下来用饭！”
莲心一呆，捂着烫到的手指，盈盈笑道：“莲心谢楼主，莲心不敢。”
“坐下来，一起用膳。”明chūn水再次说道，这一次声音里隐含着一丝威严和一股子气恼。
莲心呆了一瞬，低声道：“谢谢楼主。”
她终于缓缓地在明chūn水身侧落座。
瑟瑟气定神闲地用着饭，只当什么也没看到，其实，她真的什么也看不到。就算看到了，她也不会有什么感想，她觉得她的一颗心，早已淡了下来。
如今，只有两件事，是她在意的，一件，便是她的目盲何时能好。另一件，便是要好好练武了。
如梦令 021章
接下来这顿饭，自然是莲心不时地为明chūn水夹菜，并且适时地送上娇艳清甜的微笑。
瑟瑟安静地用着饭，眉目恬静而淡远，对面前的一切，只当做听若未闻。
明chūn水淡定地坐在那里，唇边噙着温文的笑意，当眸光扫过瑟瑟时，深邃的黑眸中划过一丝涟漪。
饭毕，瑟瑟淡淡起身，缓步走到窗畔的软椅上，安静地坐着。耳听得莲心对明chūn水道：“楼主，莲心到门外听侍。”语声柔柔，娇俏温婉，既软又娇，像是要溜到人的心fèng里。
瑟瑟闻之，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笑意，不知为何，大约是目盲的缘故，是以对人的话语特别敏感。她几乎可以肯定，这个莲心绝不是甘心做一辈子奴婢来报答明chūn水的救命之恩。试问，哪一个奴婢敢用这般娇柔的语气对主子说话？
明chūn水淡淡一笑，温柔地说道：“莲心，天色不早，你早点回院里歇着吧。我这里，夜里不用随侍。”
“楼主……莲心要伺候楼主和夫人，怎能还到轻烟院里去居住，莲心……可否住到楼里？”莲心抬眸盈盈浅笑，语气柔柔地问道。她本就生的貌美，这一笑更是迷人心魄。
明chūn水眸光一凝，柔声说道：“我晚上从不用人伺候，你早些回吧。你的身子才痊愈，要多歇息。”言罢，抬眸沉声道：“坠子，送莲心姑娘回去。”
莲心眼见留下无望，遂向明chūn水和瑟瑟深施一礼，淡笑着随坠子去了。
明chūn水眼见得莲心衣袂飘飘的身形渐行渐远，忍不住深深叹了一口气。他屏退所有侍女，偌大的室内瞬间只余他和瑟瑟。
他淡定地坐在案前，一袭清雅的蓝绣白衫，儒雅而简单。他优雅地执着白玉杯，慢慢地品着茶，深邃的眸光紧紧锁住窗畔素衣翩然的身影。
深秋的凉夜，虫鸣凄凄，月色朦胧。
瑟瑟静静坐在窗畔的软椅上，自从苏醒后，她一直是清远寡淡的样子。明chūn水亦由着她的xing子，对于她的任何要求，都无条件依从，自然除了离开chūn水楼和擞离小楼。甚至连她晚上要求自个儿独睡，他也答应了。
只是，明chūn水的眸光扫过瑟瑟身上那袭轻裘，眸光忽然一黯。方才他不曾细看，此刻才发现，这袭轻裘根本就不是他为她做的那几件。
瑟瑟在软椅上坐了很久，直到她感觉夜已经很深了，遂低声唤道：“小钗。”
可是唤了数声，也不见小钗答应，今日小钗也不知怎么了。
瑟瑟淡淡笑了笑，起身摸索着向chuáng畔走去。
一只大手带着暖意握住了她的手腕，引着她向前走去。瑟瑟惊异地缩手，只是反抗却是徒劳的，她根本就挣不脱。她心中有些悲叹，明chūn水的功力到底是比她高，她竟然丝毫未曾感觉到他的存在。难不成他一直没有走？一种被偷窥的感觉瞬间涌上心头，瑟瑟忍不住有些着恼。
“楼主还没有走？”瑟瑟淡淡问道，声音冷然。
明chūn水并不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默默打量着瑟瑟，夜风轻拂他胜雪的白衣，全身散发着浑然天成的清峻。良久，他淡淡说道：“你这件láng皮裘衣不错！”
瑟瑟闻言，微微凝眉，她抬手抚摸披在身上的轻裘。自从得了寒症，明chūn水便命人为她做了好几件毛皮裘衣，他如此问话，难不成她穿的不是他为她做的裘衣？
瑟瑟记得，风暖送她的那件白láng皮裘衣，她也一直在柜子里放着的，原打算下次见面，还给风暖的。莫非，此时身上穿的竟是那伴吗？到底是目盲之人，连自己穿的什么衣服都不知晓。
“确实不错，挺暖和的。”瑟瑟勾起唇角，一抹似清水芙蓉般的浅笑在唇边绽放。
她绕过明chūn水，向chuáng榻处缓缓走去。
已然几日不曾见她软语轻笑了，此时竟是因为这袭白láng皮笑得如此明媚。明chūn水但觉得心中微微一酸，他脚步轻移，瞬间便挡在瑟瑟面前，大手一探，将瑟瑟身上的白láng皮脱了下来。
身上蓦然一空，一股冷意袭来，瑟瑟恼道：“明chūn水，你要做什么？”
明chūn水勾唇浅笑道：“难不成夫人要穿着裘衣歇息？”他半开玩笑地说道，只是声音里却透着一丝淡淡的苦涩。
“这件白láng皮裘衣，倒真是不错，是谁送你的？”他淡淡问道，灼灼的眼审视着她玉脸上最细致的变化。
他看着她浓密纤长的睫毛一敛，遮住了幽黑的眼眸。白皙细腻的脸庞，在淡淡的烛火下，水映亭云般静婉。
她低低说道：“是一个朋友送的。”
“什么朋友？”明chūn水眯眼问道。
瑟瑟盈盈浅笑道：“明楼主今夜很闲吗？对我的朋友也这么感兴趣，不过，我可是没有兴致和你聊。对不住，我要歇息了，明楼主还不走吗？”
“我今夜不走了！”明chūn水大咧咧在她身侧坐下，褪下白玉面具，俊美的容颜在烛火掩映下，分外迷人。
瑟瑟微微凝眉，对于明chūn水的无赖，她一向无计可施。何况，这本就是人家的寝居，甚至于chūn水楼的一糙一木，都是他说了算的。
不过，别的虽然瑟瑟做不得主，但是，她这具残躯还是自己说了算的。
她神色淡漠地掀开锦被躺下，闭眸歇息。身畔chuáng榻一沉，很显然明chūn水也躺下了。纤腰一紧，已经被明chūn水揽住。他这动作做的极其自然，瑟瑟却身子一僵，伸足向后踢去。明chūn水伸腿一勾，便将瑟瑟的腿勾住。
瑟瑟黛眉微凝，手腕一翻，手指间多了几点寒芒。她反掌便向后甩去，几道寒光向明chūn水的身上刺去，距离极近，似乎是很难躲开的。
明chūn水唇角一勾，失笑道：“江瑟瑟，你要谋杀亲夫吗？”
他伸手一掀锦被，运内力一激，锦被瞬间鼓dàng起来，几根闪着寒光的银针瞬间没入被内。
明chūn水掀开锦被，翻身压倒她，低笑道：“江瑟瑟，你这chuáng上的功夫看来也得练一练了。”
他这句话说的意味不明，带着一丝戏谑，瑟瑟的一张玉脸瞬间羞红了。
明chūn水却勾唇浅笑，黑眸中亮光灼灼，“前几夜不是挺乖的吗，今夜这是怎么了。”
瑟瑟辇眉，凝声问道：“你说什么？”
明chūn水淡笑不语，这几夜瑟瑟要求独睡，他答应了，但是惦记着她夜里畏寒，是以，他总是半夜里进来，点了她睡xué，抱着她睡。
瑟瑟呆了一瞬，便明白了明chūn水话里的意思，怪不得每夜初睡时，觉得极冷，睡着了反而觉得暖和多了，总觉得身畔似乎有一个火炉。她还偎依着寻找热源，却原来，那竟是他的怀抱。
明chūn水瞅着瑟瑟愣愣的模样，微微一笑，俯身去吻她的唇。
瑟瑟凝眉，却原来自己连这副残躯的主也做不得了。心中一阵气恼，忽然扬手，甩了他一巴掌。
请脆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瑟瑟没想到明chūn水没戴面具，这一掌打得有些重。
明chūn水感觉脸上火辣辣地疼，唇角渗出一丝血丝来。
他眸光一深，不怒反笑，这样的瑟瑟，才是他喜欢的瑟瑟，不是这几日淡漠如木头一般的人儿。
他俯身，继续方才被那一掌打断的吻，疯狂而温柔地吻着她。大手掌着她的纤腰，腿压着她的腿，黑发纠缠着她的发。
瑟瑟感觉到唇间有一丝血腥的味道，心头一滞，鼻间全是他身上那种幽淡的青竹的气息，一颗心竟然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难道说掉到水里还不够，还要将自己往火里送吗？
她悲叹地想到，她也不反抚，任他yù求yù取。只是，当他吻得qíng动之时，她忽冷冷说道：“明chūn水，难不成你要把我qiángbào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