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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第一嫁(225)

日光那样灿烂,身着白衣的她被日光那样一照,周身仿若罩着一抹淡淡的云雾,竟让人想起了瑶池仙子。 她梳着俏丽而慵懒的堕马髻,发髻上一支珠钗闪着瑞泽的光芒。她歪着头,丹凤眼微弯,唇角上扬,疏懒又纯净的笑容温柔地绽放在她脸上,妩媚了阳光。

这样既纯净又妩媚的女子,就仿若她身后那株牡丹,吸引了众多人的视线。

颜聿怔立在那里,双足忽然变得无力,身子也变得僵直,唯有一颗心急促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跳的那样欢快有力。

女子见他不说话,眉头微蹙,扭头去嗅枝头上艳丽的花。

他的素素,他的阿玖,他的泪珠儿,终于回来了。

时隔两年,他依然记得,当他得知她修习了补天绝脉大法,筋脉断裂的躺在他怀里时,他那撕心裂肺的疼。 那一幕,仿佛就在昨日,两年来一直折磨着他,常常让他从梦中惊醒。比起这个,更煎熬的是他不能去看她,这又是一种煎熬。

思念如跗骨的虫,日日在噬咬着他。

这种折磨,没有经历过,谁也不知道是何滋味。 而今,乍看到她安然无恙地立在他面前,这一瞬,颜聿有些傻了。

你回来了?你的伤已经好彻底了吗?你还疼吗?你知道我多想你吗?

秦玖漫步走了过来,白色的披风微微扬起,扫过颜聿的衣袖。她有些困惑地看了看他,便从他身边走了过去。

所有的话一股脑地从脑中冒了出来,却是挤在了唇齿间,一句也说不出来。

她仿若不认识他了。

秦玖的唇角带着的笑意是那样的烂漫。

这样的秦玖,是颜聿从未见过的。

颜聿蹲下了身子,他笑了,像疯子又像傻子一般地笑了。

两年的昏睡,只要她醒了,只要她还活着,就好。他不敢奢望更多,只要她活着,就算是疯了傻了,那都是上天的恩赐。

过了好久,他才起身朝着前面那抹白影追了过去。

秦玖回过了头,凝视他片刻,问道:“你是登徒子吗?为什么追着我?”

颜聿摇摇头:“我不是登徒子,我只是想认识你。”

“为什么要认识我?”秦玖笑得烂漫。

“我喜欢姑娘。”颜聿温柔地说道,目光也温柔得仿若能滴出水来。

秦玖勾唇笑道:“可是我不喜欢你,我喜欢颜玉衡。”

颜聿魔怔了一般,小心翼翼问道:“颜玉衡……是谁?是你的什么人?”

“他是我未过门的夫君,我就是来娶他的。”秦玖嫣然一笑。

颜聿顿了顿,一字一句小心翼翼问道:“你……确定,是娶他,不是嫁给他?”

秦玖蹙眉道:“有区别吗?”

颜聿呆呆道:“哦,也没什么区别。”

秦玖不yù再与他啰嗦,转身便要离开,眼睛却忽然一亮,一把抓住了颜聿腰间的配饰。

那是那只金镶玉的玉镯。

这两年来一直挂在颜聿身上,从未离身。

秦玖使劲拽着玉镯,好似要将玉镯从他身上扯下,“这是玉衡的镯子,是玉衡给我的镯子,怎么会在你身上?你还我!”

“好,好,这就还给你。”颜聿伸手将玉镯解了下来,“我这就给你戴上。”

他动作轻柔地将玉镯戴在了秦玖皓白的手腕上。

秦玖抬起手,目光温柔地注视着镯子。

日光明丽,百花烂漫,chūn天是一个让人惊喜的季节。

远处,枇杷擦去了眼角的泪痕,轻笑着道:“看来,九爷要比前几日要好很多了。”

楚凤冷笑道:“我就说颜聿会是她的良药。”

秦玖和颜聿的婚期定在九月二十八日。她如今的身份,依然是秦玖。这一生,她的身份也只是秦玖,再不会是白素萱。

这场婚事对于丽京的人来说,或许是有些突然,但对于颜聿来说,却仿佛等了一辈子。

从几日前爆出这个消息后,丽京上下,满城轰动。更让人不解的是,这婚事是男方嫁到女家。 历来,民间无子嗣之家,都会有入赘一说。可从古至今,却没有皇室之人入赘的道理。

七皇叔可说是从古至今第一人。要说,严王行事向来荒诞,想一想连入戏院唱戏都做得,也就不觉得多么奇怪了。主要是,丽京城的百姓已经习惯了。

皇帝颜逸传旨大赦天下,并封秦玖为公主。各种封赏自从爆出婚礼消息那日起,便络绎不绝地送到秦府之中。

大婚那一日,从严王府门口开始,铺上了一层浅底红牡丹的锦毯。细看这锦毯却不是节日惯常用的红毯,而是浅色加厚的锦缎,上面的牡丹也不是染上去的,是有人用朱笔一笔一笔画画上去的,一朵又一朵,数也数不清,朵朵姿态不同,却朵朵娇艳美丽。这长长的牡丹花毯在街道上长长延绵着,似乎永无尽头,从严王府一直铺到了秦玖的府邸。

牡丹花毯终有尽头,而思念和爱却是永无尽头的。是的,这一朵朵的牡丹,是每一个无眠的夜里,颜聿挑灯画下的。

每当他思念她时,他便画一朵,每当他担忧她的伤qíng时,他便画一朵。两年来,他也不知自己究竟画了多少朵。只知道每隔几天一匹布就用完了,于是,命唤昭君再去拿。

如今这长长的牡丹花毯带着他最深最浓的爱意,铺在了她的脚下。他要让她踏上这牡丹花毯,自此一生幸福。

秦府内,秦玖坐在铜镜前,任由红罗和绿绫为其梳妆。

她身穿大红色嫁衣,裙袂上绣满了鸾凤祥云,袖口和领口处则绣满了朵朵国色天香的牡丹,襟前则缀满了各色珍珠,在灯光下,闪耀着潋滟的光芒。这嫁衣衬得她整个人艳光四she、高贵优雅。

昭平公主亲手将凤冠戴到秦玖头上,轻笑着道:“走了,接七叔去。”

一行人乘着花轿到了严王府,貂蝉和昭君过来将他们迎了过去。到了颜聿房门前,昭平推了推,竟是推不动,显然里面上了门闩。

里面有人喊道:“七皇叔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娶走的,我说一句诗,你们若能对上,那便开门。”

听声音是聂仁,昭平应道:“快说快说!”

“孔雀开屏月初圆。”聂仁嚷道。

昭平皱起了眉头,尚楚楚答道:“芙蓉出水花正好。”

尚楚楚烧伤已经痊愈,容貌虽与以前有些变化,却还有五六分以前的样子,如今,云韶国虽没有了,但在颜聿格外开恩下,云韶郡变化并不大,依然由她母皇治理,只是不再是一个国家。

这一次,秦玖大婚,尚楚楚立刻赶了过来。

“轻轻亲亲卿卿。”这次听声音是周胜。

尚楚楚脸色微红,答不上来。

昭平公主嗤笑一声,“是谁么làngdàng,出这么羞煞人的对联,本公主不怕,秘秘觅觅咪咪,再来啊!”

门外哄笑一声,这时门内有人吟道:“空有一身牛劲。”

昭平一听是谢涤尘的声音,顿时噤声了。

这两人明明有qíng,却别扭了这么久才刚定下日子,还在秦玖和颜聿之后。尚楚楚和红罗、绿绫看着羞红了脸的昭平,笑弯了腰。

里面起哄道:“快答快答,答完了好开门,不然误了吉时。”

“闲枉二亩良田。”秦玖眨了眨眼,捏着鼻子喊道。

大门打开,姑娘们一哄而上,将一身喜服的颜聿拽了出来。颜聿却在秦玖面前蹲下身子,温柔地说道:“夫君背娘子上轿。”

深红色的锦绣衣衫,宽宽的背。

“好!”秦玖轻轻扬起唇角,笑靥如花。

她趴在颜聿的背上,被他背着向前走去。

迈火盆,去晦气。跨马鞍,自此安。

没有人说话,唯有爆竹和唢呐的声音响彻天地。

一声pào响,花轿沿着铺在地上的绣着牡丹花的锦毯前行。

当花轿终于到了秦玖府邸,她从花轿上下来,足踏着牡丹花毯,牵着颜聿的手,向前走去,步步生花。

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从此以后,她是他的妻,再不分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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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四 dòng房花烛夜

夜色已浓,廊下的红灯笼着凉了满园花木,一朵朵jú花开得妖娆,满园暗香浮动。

屋内,龙凤喜柱应亮一室的喜庆。

颜聿在喜娘的引领下,用喜秤挑开了秦玖头上的喜帕,说实话,他是有些紧张的,喜帕掀开,芙蓉娇颜就在眼前,唇角勾着若有似无的妩媚笑意。

他欢喜地握住她的手。

她体内受损的经脉已经全部痊愈,只是此生再不能习武。两年的休养,她手掌上因练武留下的老茧已经消失,十指纤纤,皓腕柔柔。腕上戴着他送给她的玉镯,金枝缠绕的玉镯在红烛映照下闪耀着澄澈的碧色,映着她一双手雪白纤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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