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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梦留痕(36)

吕总管道:"林维得罪的人多了,林家表面看上去风光,其实内部明争暗斗得厉害着呢,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无须过多cha手,家族内部的矛盾就足以瓦解他们。"

"说得没错,我们就继续看戏吧。"

"是,叶总。"

"当然,我们还是要送个花篮什么的,表示一下哀悼嘛,毕竟两家的渊源这么深,是吧?"叶冠语放下酒杯,从茶几上银质的盒子里掏出一根肥硕的雪茄,吕总管连忙掏出打火机为其点上,他长长地吐出一个烟圈,"不过,还是要暗地里查查,究竟是谁下的手。想把这屎盆子扣我叶某头上,没那么容易!"

"我已经派人去查了。"

"嗯,挖得越深,我们的胜算越大。"叶冠语弹了弹烟灰,又道,"林维那边的股权……还得加紧……"

"只怕更难了。"

"怎讲?"

"林维只有一个女儿,在加拿大念书,女儿嘛,终究是要嫁人的,他老婆也才四十出头,也不能守一辈子寡,所以……尽管按《继承法》,林维老婆和女儿都可以直接继承,但以林家的惯例,是不可能将股权外流的,林家很有可能收回林维名下的股票,至于通过何种方式,那就是他们内部的问题了。"

"好戏!"叶冠语慵懒地靠着沙发吐了个大大的烟圈,笑起来,"果然是好戏!我们只要抢先一步,出的价高,神仙都动心。"

"可林家会阻拦,一定会的。"

"当然会阻拦,不过他老婆可不是林维,没有哪个女人不喜欢钱。"

"那您现在要不要去公司做下安排?"

"不去,我要等人。"

"等谁?"

"杜长风。"[=BWW][=BT1(]

组曲二化蝶[=]清水堂公馆。这是叶冠语的住处,典型的民国时期建筑,从外观上看毫不起眼,但却曾经是桐城最显赫的大宅院。门口蹲着两头石狮子,朱漆门紧闭,大片翠绿的枝叶从青砖围墙里伸展出来,周围也是遮天蔽日的绿树,笔直的水杉,只怕都是数十年的树。还有两株极大的香樟树,浓翠如盖,掩映庭院深深。这公馆原来的主人并非叶冠语,是个极有身份的老太太,背景复杂,后来老死在海外。也不知道叶冠语怎么把这公馆弄到手的。

杜长风将悍马停在门口,下了车。

他一直知道叶冠语住这儿。两人相互窥探这么久,熟知对方的一切。叶冠语海外发家后回到桐城,杜长风就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就如叶冠语也在关注着他的举动一样。很多时候,他的玩世不恭、他的风流、他的不羁,都是故意的,故意刺激对方,唯有如此才能痛痛快快地大gān一场,因为他实在忍受不了被人窥视的感觉,那双láng一样的眼睛,这么多年,总让他无法在梦中好好地安睡。

终于到了兵戎相见的时候!

按了门铃,一个谨慎的老妇人从门房里伸出头,警惕地问他是谁。

"我叫杜长风,想见你家叶先生。"

"请稍等。"老妇人走出门房,进了大宅。

过了一会儿,老妇人过来打开了门:"请进来吧,叶先生在等你。"

杜长风陡然一惊,他在等?

那么好吧,箭在弦上,看谁先发!

四合院的庭院极开阔,大片的茉莉青翠yù滴,杜长风很熟悉这茉莉,林家大宅也种了很多,听说是林然的祖父林伯翰很喜欢茉莉。不过他自己谈不上有多喜欢,他一向对花花糙糙没什么感觉。穿过满庭茉莉,正对着大门的是厅堂,远远地就看见叶冠语坐在太师椅上,一身随意的家居服,品着咖啡,气定神闲地等候着他的大驾光临。

"请坐。"叶冠语不失风度地招呼客人。

杜长风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凝视着他:"叶先生是百忙之人,今天怎么有空在家喝咖啡?"

"在等你啊,推掉了很多公务。"叶冠语不动声色。

"那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客气,应该的。"

"我们好好谈谈吧。"

"OK,当然没问题,你想谈什么?"

"放过我的家人,有什么冲我来。"

"杜先生何出此言?"

"你心里明白。"

"我不明白。"

[=BW(]第三乐章罪与罚[=]"……"

杜长风感觉背心在出汗,这是个难对付的角色,他竭力保持镇定,正色道:"我们不必扯这些闲话吧,当年是我动的刀,跟我家人无关。"

叶冠语温和地一笑:"跟谁有关,好像不是你说了算?当时你在疯人院里,外面的事qíng你一概不知,你是无辜的,懂吗?"

好厉害的一箭!

杜长风嘴角上扬,仿佛是想笑,嘴角却难以自抑地在微微抽搐:"我现在就在你的面前,你动手吧,没必要再这么耗下去,我等了你十七年,你还要我等到什么时候呢?"

叶冠语说:"没事了,我放过你了,真的。"

"放过我?"

"唔,是的。"

"你放过我?"

"你要我怎么说才相信呢?"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因为我太孤独,需要一个对手,这么多年我习惯了跟你玩游戏,你为我单调乏味的生活增添了很多乐趣,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消失呢?"叶冠语弹弹烟灰,一点玩笑的意思都没有,颔首道,"我需要你,非常地需要。我不仅不会碰你,我还不允许别人碰你,你的安危将是我叶某的头等大事,尤其是林然已经不在世,凭我跟他当年的jiāoqíng,我更有责任'照应'你……"

杜长风气得差点晕过去。

"还有,我不仅要照应着你,还要照应你身边的人,比如舒曼……"说着叶冠语笑出了声。

"不许你碰她!"杜长风霍地站了起来,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仅凭这点,就证明他的耐xing没有叶冠语修养到家。

叶冠语挑的就是他的软肋,跟他侃侃而谈起来:"跟踪了我这么多年,你也应该了解我吧,我这人生平好斗,商场上如此,qíng场上也是如此。金钱和女人,争过来的,绝对比自己送上门的更刺激,我喜欢跟你争的感觉,你总是让我充满斗志,觉得活着的每一天都很有意思……"

"你,你这个疯子,你疯得比我厉害!"杜长风终于失控地骂出了声。

"谢谢,疯子这个称谓对我来说无比荣耀。"叶冠语挑着眉,目光玩味地瞅着沉不住气的杜长风,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他的嘴角勾起,笑道:"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成为疯子的,你爸当年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才让你当上疯子,我不知道有多羡慕你!二院那里环境又好,有吃有喝,不用辛苦地在外面讨生活,我做梦都想搬过去跟你做邻居,你的那个山庄,我实在是喜欢至极,凡是你拥有的东西,我都喜欢,包括女人,包括--'疯子'这个称谓,哈哈哈……"

杜长风可能也意识到自己越失态,对方越高兴,于是渐渐平复了qíng绪,坐下来,拿过叶冠语面前的烟盒,抽出烟点上。他不能这么轻易地被对方打败,他要反击!长长地吐出一口烟,他也笑道:"好啊,人生难得一'知己',其实我也是个很孤独的人,因为过去犯下的错,让我至今都很消极地对待人生,从不敢去争取什么,我确实是个罪人,没有资格拥有太多东西,包括爱qíng。但是,刚才听到叶兄的一席话,让我茅塞顿开,生命短暂,既是向往的东西,自己为什么不争取呢?而且,我也是个好斗的人,这个想必你比我更清楚,你说得很对,无论是金钱还是女人,争来的肯定是比送上门的来得刺激。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消极等待,我会去争取我想要的一切,包括爱qíng。"

叶冠语目光灼灼,脸上还是不动声色:"想通了?"

"是啊,想通了!"杜长风说出这番话,果真得到了无比的力量,眼中焕发出奇异的光彩,"我会跟舒曼表白,她一定会再回到我的身边,不仅如此,我还要和她同台演出,当我们在台上琴瑟和鸣的时候,我最期待的观众会是你,如何?"

"哈哈哈……"叶冠语又笑了起来,居然还笑得很"无邪",他连连点头,"承蒙恩弟抬爱,届时我一定光临。"

恩弟……

才几分钟工夫,两个水火不容的家伙就称兄道弟起来。

杜长风适才称他为"叶兄",他当然不能失礼:"恩弟,知道我最喜欢哪首曲子吗?"

"梁祝。"杜长风笑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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