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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萝(75)

“我来只是告诉你三件事。”连波也学起了朝夕,gān脆利落,一句闲话都懒得和他扯,他站在那里有一种很明显的气场,让人不得不正视他,听他说,“第一,朝夕在我的劝说下答应撤案了;第二,请你以后离朝夕远点,越远越好,我不想看到她再次被你伤害;第三,我很后悔一年前对朝夕说那些话,我原以为我的退让可以让她获得幸福,没想到反倒是让她受到更深的伤害,这是我的错,我就会承担责任,而且你是我哥哥,我愿意代替你对这件事事负责……”

樊疏桐抬起头,耳朵很灵,一下抓住了最关键的字眼,蹙起眉头:“代替我负责?什么意思?

连波站在几步远的距离看着他:“我娶她。”

“什么?”

“我娶她,我来负责。”

樊疏桐瞳孔距离的收缩,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连基本的人类表qíng都错乱了,该痛苦的他笑,该摇头的他点头,不知道是自己疯了,还是面前这个人疯了,抑或两个人都疯了,“你娶她”他茫然地瞪着一双眼睛,先前的心虚转瞬即逝,眸底闪过凌冽的寒光,“凭什么?”

“不用凭什么,朝夕自己说要嫁给我的。”

“咚”的一声闷响,心上像是有什么东西重重坠地,嗡嗡的似有回音,原来如此!樊疏桐的魂魄回来了,脑子稍微转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怎么忘了她是蝎子呢?他看着傻傻的连波,兀自一笑:“她说要嫁给你?”

“是的,她说要我负责。”

“凭什么要你负责,你又没跟她睡。”

……

“你怎么知道我没跟他睡?”

朝夕仰着尖而小巧的下颌,眼睛闪亮如寒星,bī视着樊疏桐:“你是男人他也是男人,你能做的事他也可以做!”

当时是在连波的公寓,连波上班去了,樊疏桐显然是瞅准了时机闯进来,朝夕也不怕他,衣服鱼死网破的姿势,樊疏桐伸手就掐住她的喉咙,将她抵到了墙上,嘴里不住地向往呼着气,像是用了全身的力气要把她掐死:“你……跟他睡过?”

在连波那里没有得到答案,他一定要在她口中得到证实。

“当……当然。”朝夕本能地抓住他的手腕,拼命想扯开他,无奈他掐得死死的,她呼吸困难,动弹不得,“不过我是自愿的,我们之间不是jiāo易,我没有卖给他,他也没有嫖我,我们是qíng投意合……你掐死我吧,掐死我了你又多了一条罪状,故意杀人罪……疏桐哥哥,我不怕死,我死能拽着你陪葬我不亏……”

这个时候了她还叫他“疏桐哥哥”。

她存心刺激他。

他两眼发直,铁钳一样的双手松开了她的脖子,又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肩膀,像摇一棵树那样拼命摇,恨不得把她连根拔起,“邓朝夕!我跟你说过什么,你怎么对付我都没问题,但你不能拉连波下水,我们之间的恩怨为什么要牵扯上他?你恨我,现在就可以杀了我,为什么要扯上连波?”

“不,不,你不了解,你永远都不会了解,我这么做是因为什么!我不能否认最初勾引他是为了报复你,可是后来我明白,那只不过是我选择和他在一起的借口,没有办法,我忘不了他,我知道我很不要脸,自己都这样了还赖着他,可是疏桐哥哥,我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你阻止不了我……”

朝夕在他的两手间缩紧了身体,恨不得化成一缕烟永远消失,她吃力地吐着气,哆嗦着嘴唇:“你不是他,你再怎么做也是不他……我喜欢的是他……所以你掐死我吧,其实很多时候我自己都想掐死自己,我想死,我每天都想死,如果不能和连哥哥在一起,我就只能死……”

是的,她彻彻底底放弃了所有的决心和理智,完全听命于本能,她已经明白,任何决心和理智都无济于事,她也认为自己确实很不要脸,但是她管不了自己的心,挣扎到最后她还是扑向他,哪怕他站在她面前,比冰还寒冷比夜还黑暗,顷刻间就化为乌有,她也要奔向他,因为他对她而言就像是一个崭新的世界,没有道理没有缘由,她是他的,从来就是,一直就是……

樊疏桐的手缓缓松开了,布满血色的眼底涌出滚滚的泪水,小溪一样地顺着脸颊流成一片,她没有哭,他反倒流泪了,指引听了她的话。

他松开她,跌跌撞撞地退后几步,脸上是无尽的凄凉,彷佛自知大势已去,一切都无关紧要了,他摆着头:“为什么会这样?他能给你的,我都可以给你,为什么你一定要选择他?朝夕,我有这么讨厌吗?”

朝夕回答:“不是因为讨厌,而是因为你不是他。”

“可我也一样,我喜欢你也不是因为你漂亮或者别的什么,是因为你就是你,我把所有的爱给了你,就再也给不了别人,你跟了连波,我怎么办?我脑子都开了两次颅了,你还要我怎么样?如果可以忘记你,可以放弃你,我早就放弃了!”

他的声音低沉而暗哑,战栗着从心底涌出来,他还很年轻,可神态看上去像白发苍苍的老人,冷硬如岩石的脸上写满过往的世事沧桑。

“朝夕,我知道我不是个好人,但这并不能成为你伤害我的理由,就算

我也伤害了你,可都是因为你总是先刺伤我……”

“不,你不明白!”朝夕突然打断他,目光纠结在一起,“爱是两个人两颗心的事,在北京的这一年多里,我想明白了很多事,包括我们过去的那件事,其实都是因为我们年轻莽撞酿下的恶果,我们都为此付出了代价,够了,我已经受够了,我只想忠于自己的心,我的心是向着连波的,没有办法,你管得了你的心吗?你管不了,我也管不了,我和你的心根本不在一条线上,甚至不在一个宇宙……”

这么说着,她心底翻腾起无法割舍的qíng意,那种深深的眷恋和爱,仿如chūn天的雨丝浸润着她心底gān涸的土地,他就是她的阳光雨露!但这个“他”不是眼前的樊疏桐,不是他,真的不是他,她挣扎过很久,深知挣扎的痛苦,看着他流泪,她也涌出满眶的泪:“刚才我撒谎,我没有和连波怎么样,那天晚上我们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反倒是连波跟我说了很多话,就是那些话让我放弃做蝎子的想法,我不想再蜇人,我只想做一个平凡的女孩,过着平凡的生活。因为当自己是蝎子的时候,内心是非常黑暗的,我已经陷在黑暗中太久,我觉得冷极了,我想要阳光,所以我准备过两天就回北京去撤案,我不会让你去坐牢的,因为你是他的哥哥……”

是什么让朝夕放弃做蝎子的想法的?

她没有撒谎,的确是连波的一番话将她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圣诞节那天晚上,连波依她将她带到了酒店,但确实什么事都没发生,连波带着她到楼下的百货公司买了一身衣服,又送了她一个绒毛小熊,说是送给她的圣诞礼物,他还当她是个孩子。

吃完晚饭,连波还带她去天安门广场转了一圈,那里很多人很热闹,朝夕顿时显出本色的清纯和活泼,因为是跟连波在一起,她无需设防,一玩得高兴,之前在寝室里说过的话就全忘了。最后,反而是连波先提到那个话题,当时两人已经回了酒店,连波坐在chuáng对面的沙发上,看着朝夕说了很长一段话。

“朝夕,我必须向你坦白错误,其实我并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他以这样一句话开头,一下就让朝夕将目光投向他。

“是真的,你们都以为我很正派很善良,其实未必。对于男女关系上,我一贯的原则是宁缺毋滥,如果没有感觉不是我喜欢的我不会给彼此发展的机会。而我又是个很挑剔的人,是个无可救药的完美主义者,所以一般的女孩子都入不了我的眼,包括方小艾,其实半年前我就跟她摊了牌,我跟她不合适,是她不能接受,依然固执地跟我联系,打电话,写信……不是我铁石心肠,朝夕,不是这样的,我其实是个俗得不能再俗的俗人,也有七qíng六yù,对异xing也有冲动,也有幻想,只是大多数时候我没有表现出来而已。在某些时候我也有恶劣甚至是低俗的一面,就说在我和你的关系处理上,我可以很坦白地跟你说,我也想过要你,因为我喜欢你,而你又是距离我最近的异xing,要说完全没想法那是虚伪,只是我这个人比较理智,做事也很谨慎,不希望过早地让这种关系成为彼此的负担,毕竟你还太小,未来还有着预想不到的变数。既然我是真心喜欢你,就必须对你的未来负责。

“可是,我没有料到你和我哥……我知道你们都在极力隐瞒我,怕我受伤害,但大家都生活在一个屋檐下,我又是个细心敏感的人,我不可能毫无察觉。其实我早就猜想过你们的关系非同寻常,你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让你们彼此讳莫如深,相互仇视,又相互依恋,起码我哥喜欢你,这是不争的事实。朝夕,我哥那么喜欢你,他不会真正有意地去伤害你的,他在美国疗伤的时候,每次打电话都问到你,不厌其烦,同样的问题每次要问很多遍,跟他打电话简直是种折磨。我想你们之间肯定有着什么误解,才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我也知道你恨我哥,从你的眼神中我就读到了那种刻骨铭心的恨。那恨……让我有些心悸,我觉得你已经不顾一切了,摆明了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要跟我哥同归于尽。而你毫不思索地又拉上我,只能说明一个问题,你也恨我。我知道你还对去年我说过的那些话耿耿于怀,你受了很深的伤害,以至于你砸了那架琴,我完全能理解你现在的想法,既然两个都恨,那就两个一起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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