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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藤萝(73)

一个人歇斯底里的机会并不多,邓朝夕已经过了歇斯底里的时候,他最歇斯底里的时候就是劈那架琴,自那以后她彻底回归平静,那天跟樊疏桐打的时候,她倒是有些歇斯底里的迹象,不过还没来得及继续歇斯底里,樊疏桐就用更歇斯底里的方式对付了她,这下就不仅仅是回归平静了,是让她直接躺进他为她掘好的坟墓。

可是她会甘心就此躺进坟墓吗?

她是蝎子啊……

本来想好好地做个人,可他硬是bī着她做回蝎子,那好吧,既然如此,他就继续扮演蝎子的角色吧,就如此刻,她双手jiāo握放在膝上,很一本正经地问连波:“你这次来北京做什么?出差还是专程来看我的?”

连波老实地回答:“专程来的。”

“哦。”朝夕端端正正地坐着,还是一本正经地问他:“为什么专程过来看我?你先别说,让我猜。”她目光直视着他,无风无làng,可是心地在酝酿着怎样的惊涛骇làng,是连波根本无法想象的,她像是很认真的思考了下,“嗯,你来不排除有三个目的,第一,你想确认这件事的真假,想知道你的禽shòu哥是不是真的做了这件禽shòu不如的事,第二,你想安抚我受伤的心灵,怕我寻短见,第三,想劝我到派出所销案,要我告诉警察,这完全是误会,因为他是你哥哥,你们兄弟qíng深,你不想他坐牢……你说我猜得对不对?你别抖啊,我肯定猜中了其中之一吧,是哪个?”

可怜的连波那经得起这样的刺激,连下巴都哆嗦起来了:“朝夕……”

朝夕抬手示意他别往下说:“你什么都不用说,不管你此行的目的是以上我列举的第几条,我一一来回答你吧,先回答第一条,这件事的真假,详细的qíng节我就不便说了,因为这涉及个人隐私,而且不是什么光彩的事qíng,反正我已经把物证提jiāo给了警方,警方做了DNA鉴定,证明那的确是他的东西……”

“朝夕!”连波嘶哑着嗓子叫。

朝夕没有理会,语气平淡无奇,仿佛叙述的是别人的事,让人无法看透她心底的实想法,她还这么年轻,二十岁都不到,就将自己筑起了铜墙铁壁,她明明是佯装坚qiáng的样子,却让连波越发地难过,眼眶蓦地通红。

而他轻咳两声,继续说:“现在我再回答第二条,我会不会寻短见,你看我现在的样子应该可以放心,我不会寻短见,真的。为这么件破事就去死,那我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这么容易就死的话,当年我妈妈被bī疯的时候,我可能就死了,我爸去世的时候我也死了,我妈死了的时候,那就更不用说了,我肯定早随她而去……我这么说的意思是,我受够了你们家的伤害,不会就这么死的,否则就太不值了,你说是不是?所以你不用安抚我,我早就不是当年那个脆弱的呆丫头,我长大了,也经历了一些事,你真的不用为我担心。

“哦,还有第三点,你想劝我撤案,因为警方已经去聿市了,樊疏桐这会儿没被押回北京,也应该在来北京的路上了,你不想他被起诉对吧?可是连波,我可以很肯定地告诉你,我是不会撤案的,因为受了这样的侮rǔ,我没办法保持沉默,不给他点教训,他以后还会继续欺负我,这世上我已经没有了亲人,也没有朋友,我最绝望的时候不会有一个人来救我,所以我只能用这种方式保护自己,对不起,连波,如果你是因为这个来北京找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不愧是Z大法律系的,虽然够不上高材生,考试也经常不及格,但却便是课堂上打瞌睡也多少学了点法律上的常规理论,知道怎么列举,怎么攻心,怎么出其不意,怎么一剑封喉,置对方于死地。

果然,还不等朝夕列举完,连波就扛不住了,深深埋下了头,身子禁瑟抖抖,根本无法面对她:“朝夕,对不起……”事已至此,他不知道除了说‘对不起’还能跟她说什么,他语不成句,伤心无助地像个孩子,“现在我终于明白我才是真正的罪人,是我弄成了今天的局面,是我一厢qíng愿地以为自己退让,就可以成全你们……我没有想到你会受到这么大的伤害,对不起,朝夕,真的对不起……”

“你过来。”朝夕意外地沉静。

连波抬头,看看她,犹豫了下起身坐到了她的身边。

朝夕轻轻叹口气,伸手抚上他的脸,目光陡然变得温柔似水,多么柔和的一张脸啊!怪不得她老是想不起他的样子,原来是他的脸太柔和了,每一处棱角每一根线条都柔和得不可思议,不像他的禽shòu哥哥樊疏桐,脸上经常绷得跟钢条似的,朝夕知道,她依然爱着眼前这个人,虽然也恨他,但去恨一个爱着的人唯一的方式就是忘记,她花了一年的时间qiáng迫自己忘了他的这张脸,忘了从前的点点滴滴,如果再过个几年,她可能真的会成功地忘记他,可是,他偏偏要送上门来,上帝作证,她本没想到要拉他垫背,但她不会忘记,一年前如果不是连波恩断义绝地撇下她,她如何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她当然更清楚,对于樊疏桐来说最严厉的惩罚是什么……

“连波,你还喜欢我吗?”朝夕深浅莫测地问。

这个问题当然是废话,连波搂住她的肩膀,和她头挨着头,肩并着肩,那样子多像是亲密的爱人啊,连波说:“朝夕,我不会回答你这个问题,因为,我对你的爱qíng不能用简单的喜欢可以形容的,”

朝夕含糊地“嗯”了声,把话题引向正题:“连波,我知道你是个重qíng义的人,事qíng都这样了,我倒问你句实话,你愿意看见你哥哥去坐牢吗?”

连波哑然,是啊,他愿意吗?

“不用这么看着我,你只需回答我愿不愿意就可以了。”

“我不愿意,朝夕,我不愿意!”连波的回答丝毫没有让朝夕意外,他低着头,颤抖着合上眼睛,“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朝夕,我知道你受了伤害,你理应拿起法律的武器保护自己,可是朝夕……”

“别说了,我明白了,他是你哥嘛。”朝夕冷冷地打断他,又问,“那你原因代替你哥哥对我负责吗?”

连波抬起头,眸底一亮,好像看到了某种希望,忙不迭点头:“我愿意!我当然愿意!只要可以减轻你心理的伤害,我愿意替他承担一切责任!”

朝夕当时歪着头看着连波,这个呆子啊……

“那好吧,你就来替他负责吧。”朝夕眼睛忽闪两下,眸底也是一亮,不过那不是看到了某种希望,而是蝎子蛰人前的铮亮,她又温柔的覆上他的脸,眼睛闪闪发亮,长久地凝视着他,“连波,我爱你,你娶了我吧。”不容连波反应,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嘘,听我说完……你也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我以后没脸见人了,也没人要我了,就算让你哥哥去坐牢,其实也于事无补,他还是没办法对我的后半生负责,就算他要负责我也不会答应,因为我不会嫁给一个qiángjian犯,所以,连波,你娶了我吧,我知道……我知道你的贞cao观很qiáng,你很介意自己的妻子是不是处女,没办法,夺取我贞cao的是你哥哥,你嫌弃我也好,厌恶我也好,你都得认了……”

“朝夕!别说了,求你别说了……”连波猛地将她搂入怀中,想抱着一个孩子,急切而忧伤,惟恐再失去,“我愿意!我说了我愿意!我怎么会嫌弃你呢,傻瓜,这个傻瓜!朝夕谢谢你这么信任我,肯把你的未来jiāo给我,肯原谅我哥哥,朝夕,我知道你是这世上最最善良的人……”

呆子啊……

朝夕在心里叹息,他还真不是一般的呆!

可是既然事qíng进展得这么顺利,他当然要继续演下去了,她也搂住他,有些笨拙地吻他的头他的脖子,他的肩,他的唇, 在一起可以到达的地方吻着,努力把自己心中的黑暗和绝望传递给他,她想起了母亲,想起了父亲,想起了自己早夭的青chūn,想起了经历的种种不堪和耻rǔ,她没办法让自己放下,根本不可能放得下,一想起这些她就忍不住发抖……

连波起先只是僵硬地被她吻,最后男xing的本能慢慢觉醒,也开始回吻她,不过他好像不太会接吻,虽然他之前没有吻过别人,至少没有经常吻,相对于樊疏桐的吻技一流,连波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完全不着要领,朝夕其实也不知道怎么去吻,只是胡乱地将自己的唇贴着他的唇,从此他们就要同呼吸共命运了啊……两个人像qíng窦初开的少男少女纠缠在一起,由最初的主动和被动慢慢地变成了qíng不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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