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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在你转身时盛开(43)

冷翠一听这话就哭起来:“我,我经常听到他在叫我,一闭上眼睛,他就叫我,你说那是不是他的灵魂……”

文弘毅定定地看着她:“冷翠,你要坚qiáng!”

“可是我梦不见他,好奇怪,我只能感觉他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呼唤,却怎么也梦不见他,我有好多话要跟他说的,一直没说以为还有机会,可是现在什么都来不及了……我连他的遗骨都没带回来,他连个墓都没有啊,我怎么跟他说话?弘毅,我受不了这打击,忽然觉得自己犯下不可饶恕的错误,连上帝都不会宽恕的错误……”冷翠揪着文弘毅的衣袖,红肿的眼睛几乎已流不出眼泪,自从巴厘岛回来,她天天哭,夜夜哭,如此没节制地哭下去,文弘毅担心她的眼睛要瞎掉。但他无计可施,劝不了她,救不了她,心里一点也不比她好过,毫无疑问,她爱上那个男人了,而她浑然不觉,深陷内疚根本没有意识到那个男人已经深植她生命。

失去对手,文弘毅一点也轻松不起来。她对那个男人的思念让他害怕,更有些灰心,他有可能超越那个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吗?即便如此,他却没有勇气提醒她,怕她一旦觉醒,一生都难以忘怀。而事实上,冷翠已经不指望自己会在余生将那个男人忘掉,是不是爱qíng,如文弘毅观察的那样,确实没有深入地去考虑,但经历这样的生离死别,纵然不是爱qíng,也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

她忽然提出要去趟天使之翼。说是有东西落在那了,得拿回来。文弘毅要陪她去,她婉拒了,“这是我自己的事,我自己去解决。”

安娜在客厅的楼梯上拦住了她。

“你还有脸来?”安娜居高临下地瞪视她。

“我来拿回我的东西。”她并没有畏惧的意思。

第八章 三百朵玫瑰(6)

安娜冷笑:“你有什么东西在这儿?”

“我姐姐的日记,还有Jan给我买的那幅画,我只要这两样东西。”说着,冷翠绕开她,看都不看她,径直上了楼。可是她找不到那幅画了,日记也不翼而飞,她慌忙奔下楼,安娜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裹着披巾,抱着一只白猫瞅着她笑,“你找不到的,那幅画本来就不属于你,至于你姐姐的日记嘛,”她从背后的靠垫里拿出一个红皮本子,“是这个吗?”

“是的,还给我!”冷翠奔过去就要抢。可是来不及了,安娜手一甩,日记不偏不斜直接飞进了熊熊燃烧的壁炉。“姐!”冷翠惨叫,扑到火边,伸手就往火里抢日记本,安娜却起身用脚狠狠踩住她伸进去的手腕,冷翠的手活生生地被压在火堆里烤,空气中立即弥漫着皮ròu的焦味,冷翠还来不及挣扎就昏厥过去。

4

冷翠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壁炉边的地毯上,而火堆里的日记本已经烧得所剩无几,她感觉自己的手也在燃烧,仍然不顾一切地爬到壁炉边将最后没有烧掉的几页日记抢了回来,死死拽在手心。安娜抚摸着怀中的猫,笑得像个巫婆,“好忠心的妹妹,真是难为你了,你们姐妹俩还真是骨ròu相连啊,哈哈哈……”

冷翠扑在地上抬起下颌看着她,“你……会遭报应的……”

说完这句话,她头往下一栽,又昏了过去。好像没有过多久,她仅存的意识中,感觉有人在翻她的身体,一个年轻的男人在说话:“你简直是疯了!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如果祝希尧还活着,他会杀了你!”

“他死了,被这个女人害死的。”

“是海啸,关她什么事!她也是受害者!”

“那我呢,我是受益者吗?我为他付出了三十年的爱,得到的是什么?耗尽了青chūn,到头来一无所有,连个爱的名分都没有!!”

“我呢,我为你付出了这么多年,我又得到了什么?你甚至从来没说过你是否爱我……”

“我没有爱,没有爱,上帝赐予我美貌,却没有给予我爱的机会,我是上帝的弃儿,从来就没有得到过他的爱……”

“难道只有他才可以爱你吗?”

“是的,我的命运三十年前就跟他连在了一起!”

“我无话可说,你继续发疯吧,我送这可怜的女孩去医院。”

“……”

冷翠出院的时候双手还缠着纱布。

文弘毅接她出的院。

“我在里面住了多久?”她问他。

“差不多一个月呢。”文弘毅说。

她就不再说话了,此后很多天,她陷入沉默,没有再哭。可是她的沉默却更让人害怕,在她发愣的时候,文弘毅几乎不敢跟她直视,那目光中决绝的力量像匕首直捅进人的心。他跟她说什么,她都像心不在焉。连他对她说“你母亲要来了”,她都像听不懂似的,雾蒙蒙的眼睛瞅着他发愣。

文弘毅看着她直摇头,补充说,“你母亲后天到,方紫凝送她来。”

她这才反应过来,倏地瞪大眼睛,“她过来gān什么?”

“你老不打电话回去,你妈肯定担心了,坚持要过来看看才放心。”文弘毅说。

“不,不,她不能来,无论如何不能来!”冷翠一下就从沙发上跳起来,“我没有办法面对她,我得走,走得远远的……”

“你能走到哪去?”

“这是我的事qíng,跟你无关。”

“逃避不是办法,冷翠!”

“不要你管!不要你管!”她连连摆着头,痛哭流涕。

文弘毅叹着气,一脸的失落:“有一件事qíng你必须相信,这世上不是只有一个人爱着你。”说完他起身回房,上楼梯时又跟她说,“你母亲后天到,去不去接,你自己看着办吧。”

晚上,已经很晚了,文弘毅仍听到隔壁冷翠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时而在低声哭泣,时而自言自语,第二天早上他敲门进去,发现她竟睡在地毯上,问她怎么睡地上,她说这样可以听到脚步声。

第八章 三百朵玫瑰(7)

“什么脚步声?”

“Jan的。”

“……”

她披头散发坐在地上,目光像摇曳的烛火忽明忽暗,说得跟真的似的:“我认得他的脚步声,躺在chuáng上的时候听不太清,可是躺到地上却可以清楚地听得到,很轻很轻,好像生怕吵醒我,但我还是感觉到他推门进来,在我身边一直徘徊……我很想睁开眼睛,可又怕他发现,怕他从此不再来找我。他一定是怨我的,把他一个人丢在巴厘岛,也许是沉在海底,也许是躺在岸边淤泥里,他那么爱gān净的一个人,怎么忍受得了?弘毅,我好想找他回来,我昨晚闭着眼睛跟他说,我想去巴黎,他始终没有回答,是要我去还是不要我去呢?”

她完全是在胡言乱语了。

文弘毅看着她,只是说:“刚才我接到印尼方面的电话,说在巴厘岛发现几具华人的遗体,正在做DNA鉴定……”

5

已经是冬天了,佛罗伦萨的机场冷得彻骨。风很大,冷翠尽管裹着大衣和披巾还是冷得发抖。文弘毅穿的是深棕色皮大衣,有毛领的那种,戴着副墨镜,站在机场大厅里显得格外气宇轩昂,酷得不行。冷翠看到他一直在往口袋里摸,估计是摸烟,但这是在公众场合,他不敢抽。飞机已经晚点两个小时,他等得有点心焦。

冷翠也是一副六神无主的样子,母亲突然来意大利,怎么面对她啊?听文弘毅说,母亲在国内得知巴厘岛发生海啸,而冷翠就在岛上,当下急得昏死过去,后来,尽管文弘毅告知冷翠安然无恙,母亲还是半信半疑,坚持要来意大利亲眼见见女儿才放心。而冷翠一直不敢跟母亲电话联系的原因是害怕她追问姐姐的事,还有小姨,如果母亲问起来,冷翠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

“到了!”文弘毅突然拉起冷翠就往接机口跑。

陆陆续续的旅客走出来。

冷翠的心揪得发疼,紧张地盯着接机口,一个娉婷的黑衣女子进入视线,那不是紫凝吗?她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朝这边走来,冷翠有好一会没有回过神,那是母亲吗,才多久不见头发竟全白了!她记得她出国前,母亲虽然也苍老,但不至于像现在这样瘦弱苍白,走路都要人扶,你看她现在颤颤巍巍的样子,走在偌大的机场大厅单薄得好似一阵风就给chuī了去。

“妈!”冷翠直直地望着母亲,一步也挪不动。

母亲蹒跚着脚步来到她面前,老泪纵横,甩手就是一巴掌打在冷翠脸上,“你这没心没肺的,我白养你了,你想让我死啊,枉我为你牵肠挂肚,你却连个电话都不打,你想要我死就直接说,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折磨我,我白养了你这么多年,你这个没心肝的,良心被狗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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