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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左,遇见花开(84)

芳菲下葬后,四月一直在医院待了十多天才出院,人瘦得不像样子,jīng神恍惚,意识混乱。那段时间她很少见到费雨桥,葬礼前他在医院陪了几天,之后公司出了状况,他便消失不见,每日只电话问候四月,到后来连电话都少了。

四月并不怪他,因为她知道他是真的有事,听婷婷说,公司又有百分之十四的股份被收购,仍然是那个神秘的海外基金。费雨桥遇到了他发家以来最qiáng劲的对手,他疲于应付,根本无暇顾及我,“能不能撑过去很难说,我们一点把握也没有。”婷婷忧心忡忡地说。

而出院后四月很快又获知,莫氏盛图也走到了末路,被那家海外基金总计收购了百分之四十一的股权,盛图改姓指日可待。

下手又狠又快,完全没有给融臣和盛图起死回生的余地。

这个对手到底是谁?

焦头烂额的费雨桥因为公司岌岌可危,脾气也变得很bào躁,对四月还好,可是每次回家对佣人都是大吼大叫,动不动就摔东西。

每晚,他都在书房待到很晚,甚至是天亮。四月不知道他在gān什么,有时是听他在打电话,有时是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烦躁不安。

他们很少亲热,四月想他可能没心qíng,她也因为还沉浸在悲痛中更没心qíng。有一天晚上,费雨桥可能喝了点酒,爬上chuáng突然就掀开被子,扯下四月的睡裙就开始做,没有前戏连句招呼都没有,四月被弄得很疼反抗起来,结果激怒了他,口不择言地骂遭:“你装什么装啊,不就死了个妹妹吗,难不成还要你守孝?”

这话也激怒了四月,她疯了似的跟他对打,结果反被他狠狠地教训了番,费雨桥借着酒劲折磨四月到半夜。大约是知道自己做过了火,第二天费雨桥派婷婷来当说客,安抚四月,“嫂子,你千万别怪哥,他是真的被bī到了绝路,又有百分之九的股权没有了,而银行方面像是商量好了的一样,不是要求我们提供更多抵押就是要求还款,公司现在真是内外受困。”

婷婷说着都要哭了,“你没见哥在办公室的样子,几次都跟我说,也许他也会走他父亲的老路,从窗户里跳出去。”

四月骇得不行…一

“你多关心下他吧,他最在意的人就是你了。”婷婷说。

“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吗?”四月心软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始终是夫妻,这阵子她确实只顾着自己哀伤,忽略了费雨桥。

婷婷叹着气说:“如果有办法,他何至于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

有了婷婷的道歉做铺垫,过了两天,费雨桥终于回家来,拿了一大捧玫瑰送给四月。他并不是个俗套的人,虽然平日经常送我礼物,也懂qíng调,但送花这样的事他很少做。“送花太傻了。”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样的伎俩。所以当四川看到那大捧玫瑰时,心里五味杂陈,并不好受。“对不起,我向你负荆请罪。”费雨桥拥抱她。

四月没有吭声,任由着他那么抱着,心里更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了,因为她又闻到了那种沐浴露也冲不掉的香水味,淡淡的,若有若无,直钻入她心间。但她什么也没说,缓缓伸出手回抱住他,“我没有生你的气,你不要撑得太辛苦,钱差不多够用就行了。”

“谢谢。”他突然又说了声“谢谢”,四月身子僵了下,因为自从他们有过共识后,就很少再对对方说谢谢。

四月闭上眼睛,伏在他的怀抱中泪水悄然滑落。

晚上两人做爱时四月明显感觉费雨桥力不从心,虽然一样的做足前戏,很卖力很投入的样子,可是那种卖力和投入分明是某种剧烈运动透支后的掩饰。四月想都不愿去想他在哪里消耗了体力,只觉那个女人肯定很厉害,因为费雨桥汗淋淋地起身去浴室冲澡时,四月清晰地看到他背后几道鲜红的指印,她不用闭上眼睛也能想象那是怎样一种激烈的qíngyù撕绞。

一想到他带着别的女人的体味来碰她,四月的胃就翻了,扑进浴室在马桶边上狂吐。费雨桥正在浴帘后冲澡,见四月突然呕吐很诧异,“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四月吐得huáng胆水都呕出来了,滑坐在地上喘息着说:“没事可能晚上吃得太油腻,又喝了凉东西。”

“是不是怀孕了?”他冷不丁问了句。

“哪有的事?”四月本能地否认。可是费雨桥不问还好,一问她心里就打了个结,她想起这阵子吃什么都吐,成天犯困……

“我只是随便问问。”费雨桥在雾气蒸腾的浴帘后若有所思地说,“唉,我想也是,老天怎么会对我这么仁慈呢,不会在这种时候赐给我孩子的。天要绝我啊!如果我有个孩子,我何苦这么绝望,即便一贫如洗我也觉得幸福……”

“你快点洗吧,别感冒了。”四月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低头走出浴室。

费雨桥爬上chuáng的时候,四月佯装已经睡着。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跟他说什么。费雨桥从背后抱住她,大约是洗了很久,身上已经没有那种香水味。可是四月知道他们再也回不到从前,说不清是绝望还是心慌,她又有了那种末日来临前的凄惶。

这一夜四月睡得很不安稳,模模糊糊似乎又在做梦,很意外,她居然梦见了容。她已多年未在梦里见过容,他就站在那棵菩提树下,穿着灰色的西装,样子跟多年前一样,脸部的线条依然那么柔和,连唇畔的微笑都真实得不似在梦境。四月醒来却发现只是个梦,而她浑身已湿透,虚脱般张着嘴喘气。

一摸枕边,空空的,费雨桥不知去了哪里。

四月在黑暗中转过脸,发现通向露台的门时开着的,夜风将白色纱帘chuī得高高扬起,于是他看见费雨桥在露台上走来走去,拿着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她隐约听到他说:“你不要bī我嘛,我总需要些时间……是、是,我知道没时间了,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好了啦,我知道……”

第二天是芳菲的百日祭,四月意外地在墓园遇见了莫云泽。其实也不算意外,莫云河也葬在这家墓园,四月看到莫云泽的时候,他就正站在远处坡地上莫云河的墓前。天气不太好,有雾,湿气很重。虽然只是个模糊的背影,四月仍是第一眼就认出他。

也许是巧合,这个墓园不仅安葬着去世多年的莫云河和刚刚下葬的芳菲,也安葬着容念琛,只是容的墓地在另一个山头,不行还得二十来分钟。每次走进这家墓园,四月的心就疼得揪起来,这里长眠着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三个人,算不算命运刻意的安排?

芳菲的墓边已摆有一束jú花,显然是莫云泽在四月之前来祭拜过。四月毫不犹豫地将那束jú花扔了,这世上最没资格给芳菲送花的就是莫云泽!自从芳菲去世,四月就跟这个人没了任何jiāo集,他的助手阿森倒是来找过四月,大意是希望四月不要责怪莫先生,这件事他也没有想到云云。是啊,他没有想到,他如果想到了大约不会把那笔巨款赡养费打给芳菲,不仅破了财还给芳菲招来杀身之祸,从而让自己背上帮凶的罪名。可是他不狠心绝qíng在前,芳菲怎么也不会走上这条不归路,四月—想到这儿就心神俱碎。

她给芳菲烧了很多冥纸,芳菲说过她想要很多很多的钱,四月不知道她烧的这些够不够,也不知道芳菲在另一个世界能不能找到很多很多的爱。这辈子她已经没有办法了,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可以倾其所有地弥补芳菲,给她享用不尽的爱。把所有的爱都给她,让她不再感觉寒冷,不再bī着自己做那么狠心的事。

“你这个样子不行的,地上很湿很冷,起来烧吧。”

莫云泽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四月的身后。

“不关你的事。”

“身体是自己的,生病了谁会照顾你?”

“说了不关你的事!”四月大声嚷道,猛然意识到这是在墓园,她不能惊扰地下的人,只好又压低声音,“你走吧,芳菲不想看到你,我也不想看到你。”

莫云泽可能又围着围巾,将脸包裹得严严实实,说话的声音齆齆的,“你不必看我,我的样子本来也见不得人。你只听我说几句就好了,虽然我知道我说什么你都不会原谅我,不过我说出来信不信就由你吧。芳菲的死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也不是警方说的什么谋财害命,是谋杀,谋杀你知不知道?”

四月的身子一震,拿着冥纸的手僵在空气中。

“虽然我还没有确凿的证据,但已经有些眉目,很快就会水落石出。我不会放过他们的,这些丧心病狂的魔鬼!我现在已经开始接受治疗,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我必须要揭露他们的真面目,否则芳菲死不瞑目。虽然我跟她并无多少qíng分,但有人利用我跟她离婚给她赡养费的事,制造出谋财害命的假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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