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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恋人(72)

因为厨房没有太多的食材,容若诚只好给她下面条,他自己也没吃,面条下好后陪着毛丽一起吃。毛丽是真的饿惨了,吃光了一大碗,把汤喝得一点不剩。

容若诚看着就揪心,“还饿吗?我再给你下点。你总是不好好吃饭,你看你现在瘦成什么样了,你这会儿出去肯定能被风刮走。”

“你煮的面条真好吃。”毛丽抹着嘴,意犹未尽。

“要按时吃饭啊,毛丽。”容若诚瞅着她直摇头,她这个样子让他觉得她真的像个孩子,他完全是出于本能地想保护她,为她抵挡风雨。他知道和她不会有结果,可是这有什么关系,远远地看着她幸福,他也会觉得幸福。

“晚上就在这住吧,楼上有客房,下这么大的雨开车不安全。”毛丽吃了东西,恢复了些jīng神,脑子也开始缓过劲了,外面风刮得吓死人,这会儿让老容开车出去很不安全,如果他有个什么闪失,她可没法跟白贤德跟社里jiāo代。说到底毛丽本质上还是个善良的姑娘,老容大老远冒险跑来北海看她本就让她过意不去了,她做不来这样狠心肠的事。

“这……这不大好吧?”容若诚感激得不知如何是好,眼眶都热了起来。

毛丽很大方地上楼为他收拾房间,扭头看他站着没动,叹了口气:“这么晚开车要出点什么事,白贤德不把我活剐了才怪。上来吧,客房还是去年贤德来时住过一次,你就不要挑三拣四了吧。”

容若诚局促地笑了:“瞧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他到底还是败给了自己】

【他到底还是败给了自己】

第二天早上,呼啸了一夜的狂风bào雨终于停了,因为上午还要开会,容若诚起得很早,给毛丽做好了早餐再敲她的门,以为她还在睡,不想她已经漱洗完毕。早餐很丰盛,有煎蛋、牛奶,最特别的是烙饼,闻着就香,毛丽很意外,没想到他还会做这个。她端着盘子左看右看,像是没见过烙饼似的,容若诚倒笑了:“吃啊,看什么,我好不容易找出点面粉,你将就着吃吧。”

毛丽也笑了起来:“好可爱的烙饼,我都舍不得吃了。”

容若诚夹了两个放她碗里:“多吃点,味道应该不错的,白贤德和唐可心都吃过我煎的烙饼呢,你也尝尝。”

“哦,她们怎么吃到的?”

“有一次去我家做客,我给她们做的啊。”容若诚休息好后,疲态尽消,显得神清气慡的,“以前我做编辑部主任的时候,她们经常去我家吃饭。那时候大家没有距离感,可能是那时我跟她们一样也是编辑,沟通比较多,后来我做了副总编,她们慢慢地就疏远我了。”

毛丽看着他,说到自己的工作总是一脸的幸福满足,在社里工作了十几年,可以想象他对这份工作已经有深厚的感qíng,其实抛开工作,没有外人在场,两人私下反而没那么尴尬,很多时候他们之间的难堪都是外界带给他们的。若不考虑外界的困扰,老容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阅历丰富,宽容厚道,毛丽对他更多的是敬重和仰慕,这么好的一个人,她是真的配不上。

“老容,遇上好的姑娘可别再挑了,你该成个家了。”她由衷地说。

容若诚微怔了下,低下头没有吭声,这个问题对他来说显然太敏感,他又开始不自在起来,闪烁的目光一时无从躲藏。

“我会考虑的。”为避免尴尬他拎起公文包起身告辞,“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你有点感冒,就在这多休息几天吧,我跟白贤德打声招唤。”

毛丽“嗯”了声,“我送你。”

毛丽一直送容若诚到后院大门口。下了一夜的雨,终于是晴了,经过一夜bào雨的洗礼,树林中一片láng藉,但空气也格外清新,树叶在秋日暖阳的照耀下绿得滴水。树林外传来海làng轻轻的刷刷声,各种鸟类在树林中盘旋,一派生机勃勃。容若诚一边赞叹“真美”,一边嘱咐毛丽,“让你妈妈照顾你,你连早餐都不会弄,会饿死的。”

毛丽笑说他比她妈还啰唆,容若诚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她目送容若诚的黑色奥迪驶入辅道斑驳的日影中,正yù转身,一辆银色跑车猝然闪现在辅道那头,正迎着容若诚驶了过来。

她僵直着身体,冷汗涔涔……

她知道他在南宁有两辆车,一辆是以前常开的黑色小跑,一辆是新买的银色宾利,车牌非常拉风,尾数是520(我爱你)。当时他还说是专门为她弄的车牌,可是现在,那几个数字比亮得晃眼的阳光还刺眼,毛丽只觉头一阵阵地发晕,她吃力地盯着那辆越驶越近的宾利,根本没有了思维能力。

容若诚显然也看到了那辆车,缓缓降下车速。

绝望的寒意从心里涌出来,毛丽怔怔地站在大门口,脸色霎时白得像梨花,她眼睁睁地看着赵成俊将车子停在了容若诚的跟前,放下车窗,戴着墨镜的那张脸缓缓露出来,宛如千年冰塑……

毛丽被一步步bī到餐厅墙角。

已经无路可退了,赵成俊摘下墨镜,沉着嘴角,脸上绷得像石像,在他极度愤怒的时候就是这种表qíng,其实他有一张多么英俊的脸,完美得无可挑剔,这会儿bī得太近,她只觉他的脸无限地被放大,幽暗的眼底似有火苗在蹿出,下巴倒是一根胡楂也没有,只有淡淡的烟糙和剃须水的香气。

“你还能更无耻些吗,居然还留他在这里过夜!”他像是被烈火烹油一般深深灼痛,眼底的恨意似要将她焚为灰烬,但细看,伤痛似乎盖过愤怒。

她战战兢兢的:“阿俊,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解释……”

“你还想怎么解释,孤男寡女的待一间屋子里,你觉得解释有用吗?毛丽,纵然你不爱我,但我自认待你不薄,你用得着这么羞rǔ我吗?”

“他睡客房,我们什么事也没有。”毛丽知道这样的解释很苍白,可这是事实,她急得不知所措,说话越发没有底气,“昨晚下很大的雨,有台风……”

“怕他出车祸?”赵成俊冷笑,“你这么担心他,有没有担心过我?我病得这么重,你有过一句问候吗?毛丽,我想象过你是个薄qíng之人,但我没想到你有这么薄qíng,好在……”他额上青筋突突地跳着,像是存心,又像是本能地反击,唇畔的笑意透着森冷的寒意,“好吧,我承认我是逢场作戏,我也承认这次我是蚀了本,当然我也不否认最初有过认真跟你jiāo往下去的想法,如果你一心一意对我,我们修成正果也未尝不可,谁知道你这么快就露出水xing杨花的本xing,我不玩了,ok?

“不必瞪大眼睛,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其实这样也好,戏演到这里就够了,免得再往下演大家都下不了台。不明白?那我就直说好了,我跟你在一起就是为了利用你,因为只有你才可以让我赢章见飞,我这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赢他!

“你只不过是我的一颗棋子。

“我就是喜欢看你在我眼里垂死挣扎的样子,包括章见飞,他在我面前哭着求我放过你的时候,我是最痛快的。

“杀人有很多种方式,不一定要用刀的,你明白吗?”

……

毛丽的眼泪哗哗地涌出来,模糊的泪光里他的脸遥远而陌生,她泪光闪闪地看着他,听着又不能明白,拼尽全力亦只能发出喃喃的声音:“你,你……”

“是不是想骂我禽shòu?”他一眼dòng穿她的心思,“当然,我是赵成俊,吃人都不在话下,是禽shòu又如何?你不是在微博说我是‘它’吗?我一直就是‘它’,非人类的那个它!谁让你这么笨呢?章见飞在你身上栽了跟头,我得替他扳回来,这样我才能赢他,我宠你惯你就是为了赢他!”

他的气息扑到她的脸上,她绝望地看着他,徒劳地抵抗整个世界在她心底的崩溃,恍惚着摇头:“我,我不相信。”

“不相信?”他笑出了声,“那是因为你高估了我的人品,你太笨!”

更多的眼泪自她眼中涌出来,“赵成俊,你一定得这样吗?”

他反问:“你想我怎样?你觉得我还能怎样?”

“你爱过我吗?”说这话时她明明在哭,嘴角扯动却像是在“笑”,眼神凄厉绝望。

此语一出,他的嘴角旋即浮出嫌恶的讥笑,颇有些怜悯地看着她:“爱qíng很伟大,我也向往爱qíng,也相信爱qíng的存在,不过宝贝,我没有你这么天真,在仇恨与爱qíng面前我只会选择前者,因为傻瓜才相信爱qíng可以胜过仇恨。”

她只觉天与地都摇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