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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恋人(54)

“哎哟喂,这可是个好消息,我就说她跟那人长久不了。”白贤德喜出望外,好像毛丽失恋是她一直盼望的,“那这么说咱们老容有希望了呀,我赶紧告诉老容去。”

“你真八婆。”

此后的好些天,毛丽都缓不过劲儿,这实在不是她料想中的后果,她没有这么脆弱,她不是没有失恋过,有什么扛不住的,她又没爱上他。

都说时间是医治伤口的最好良药,可是这种后遗症许久都没有缓解的迹象,她都快成半个神经病了,每天都要无数次望向对面茶楼那个他们分手时坐的位置;下班回到家,她经常站在阳台上看着不远处高耸入云的地王大厦发愣,想象着他在玻璃幕墙里的办公室中走动的身影。这太不正常了,绝对不是她原来料想的样子。

有时她会对着浴室的镜子问自己,你有那么在乎他吗?你从一开始就不是那么信任他,你以为你信任他,却总要在心里不断地说服自己,真正的信任是这样的吗?既然你没有真正信任过他,不过是两个人逢场作戏罢了,你也没有损失什么,你有那么难过吗?

毛丽并不愿去深想,或者说她害怕去验证那个她抗拒的后果,她宁愿当作那样的“后果”不存在,因为她承受不起,她已经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一晃很多天过去,雨慢慢地下得少些了,街头的树发了更多的新芽,阳光照在叶子上,闪闪的,绿得让人心慌。

毛丽某天打量窗户外面的时候,发现马路对面的那家茶楼真的关门了,门口贴着“门面转租”的字样,让人觉得有些悲凉。毛丽和同事经常在马路对面的小饭馆打发午餐,吃完午餐再顺便去隔壁喝茶,差不多每天如此,直到与赵成俊分手后她便很少再去,没想到不过几天功夫,这里就要改头换面,这世上到底有没有永恒的东西?

那家店面很快拆了招牌,开始重新装修,看样子老板把店面已经转出去了。白贤德颇有些不舍,经常叹气,“以后喝茶都没地儿了,真烦人。”

“你猜那家店会改做什么?”中午的时候,办公室里很安静,毛丽太无聊,于是就跟白贤德讨论起茶楼转租后的qíng形。

白贤德说可能会开餐馆之类的,因为这条路上单位很多,jīng明的生意人应该首先考虑到这么多上班族总要解决中午吃饭问题。毛丽说那应该开花店或者水果店什么的,因为路口就是家医院,往来探视病人需要鲜花和水果,两人兴致勃勃地讨论,意见难以统一。后来办公室其他同事也加入进来讨论,大家每天闲下来的时候就会关注着店面装修的进度,猜测工程结束后会挂上什么招牌,用白贤德的话说,都是给闲的。

“呃,我觉得应该是服装店吧,也有可能是婚纱店。”毛丽那天发现店面的门口两侧装上了橱窗,工人师傅在往橱窗里装灯管,“你们看,他们在往橱窗里安灯呢。”

白贤德往窗外瞄了瞄,“gān活吧,人家开什么店关你什么事!”

“是不关我的事,我就是想看呗,不相gān的热闹看着让人欢喜。”毛丽这阵子瘦了很多,眼窝深陷,jīng神似乎还没有缓过来。

她也知道自己这jīng神不济的样子实在不像话,她狠狠地在心里嘲笑自己:你没爱上他,他也没有那么在乎你,不是吗?分手这些日子,他连条问候的短信都没有,他可比你洒脱多了!

自作孽不可活,毛丽从来没这么鄙视过自己。

这天中午,毛丽一个人到马路对面的饭馆吃午餐,白贤德和唐可心她们去书店了,估计在外面吃盒饭,毛丽拨弄着盘中的饭粒,一个人的午餐真是索然无味。午后的阳光变得有些灼人,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漏下来,满地都是斑驳的日影。偶有车辆无声地碾过,仿佛时光被切割。毛丽一个人闷闷吃着午餐的时候,丝毫没有注意到马路对面的一片浓yīn下停着辆黑色轿车,后座车窗半开着,有淡淡的烟雾弥漫出来。

彼得安坐在副驾座,小心地扭头问:“要不要去打个招呼?”

赵成俊长长地吐出最后一口烟,弹掉烟头,说:“走吧。”于是车子迅疾驶离街头。

都说男女之间谁在乎得越多谁就输得越惨,赵成俊觉得这回他是把老本都输光了,不是输给了毛丽,而是输给了自己。心绪不平是肯定的,那感觉真难受,就像是有把火在胸口烤着一样,灼痛难忍,还说不出口。他忽然想起章见飞新注册的那家公司好像就叫“nirvana”,译过来就是“涅槃”,意思就是凤凰浴火重生,真是好笑,章见飞这辈子都是顺风顺水的,不知道他要重生什么。

赵成俊得知章见飞在南宁注册新公司还是最近的事,彼得安查出来的,在赵成俊离开南宁的这段时间,博宇收购泓海被迫中止,可就在博宇中止收购后不久,另一家公司随即加入收购,而且势头比博宇还要猛,大有要将泓海置于死地的架势。彼得安起先并没有注意,以为是别家竞争公司想趁泓海元气大伤捞一笔,可是后面的qíng形越来越蹊跷,chūn节前凤岭那块地招标结束,结果既不是博宇中标,也不是泓海,而是一家毫不起眼的地产新秀nirvana,此前他听都没听说过,没想到这家公司一出手就是大手笔,买下凤岭12号后旋即又买下了柳湾一处争夺更为激烈的huáng金地段,最不可思议的是这家公司不光在南宁投资地产,还把触角伸展到了北海、防城港等地,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北海涠洲岛某个旅游开发项目收入囊中,这个项目原先是泓海和博宇重点竞争的,泓海背地里阻挠博宇度假村拆迁就是为了这个项目。

彼得安当即命人去查实nirvana公司的来头,一查就让他大吃一惊,幕后老板竟然是章见飞,他刚刚从泓海离职,缘何突然对泓海发动攻击?而且,他哪来这么雄厚的资本?难道是他背后有更大的靠山?

赵成俊从槟城回到南宁后,彼得安递上了一份详细的调查报告,报告中对nirvana的资金来源有诸多分析,赵成俊却忽然想到泓海当年失踪的一笔海外储备基金,父亲赵贤文正是因为这笔基金被人栽赃送了命,父亲一死,泓海的很多事qíng就死无对证了,那笔基金随后在泓海不翼而飞,负责调查这件事的章世勋当时声称基金大部分都被章世德挥霍了,章世德死活不承认,兄弟俩为这事争了很多年,一直到章世勋去世也没个结论。很显然,那笔去向不明的神秘基金被章世勋据为己有,可能是为了掩人耳目,章世勋将基金转至当时还未成年的儿子章见飞的名下,以躲过章世德的追查,而章见飞现在起家的雄厚底子应该就是这笔基金了。

“章见飞还真是不显山不露水啊,坐拥数十亿家底,竟然连章世德那个老狐狸都糊弄过去了。”当赵成俊最终确认nirvana资金的来源时,不由得对章见飞的深藏不露刮目相看,“难为他忍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章世德那个老东西怎么惹着他了,竟然让他开始反击。那老东西不是说我是章家养的一条狗吗?我看章见飞倒像是章家养的一头láng,章世德估计肠子都悔青了吧。”

这会儿是在办公室,彼得安和副总裁罗森,还有几个高层都在里面,罗森说:“我知道内幕,据说是章世德在家宴上大骂章世勋激怒了章见飞,两边还打起来了,第二天章世德就召开临时董事会罢免了章见飞总裁的职务,章见飞一气之下就离开槟城来南宁注册了这家nirvana公司,摆明了要跟章世德对着gān。目前的qíng况是,章见飞正在摆平苏燮尔,一旦他成功收购苏燮尔手中的股权,那他就成了泓海的第一大股东,泓海就是他的了。”

“有意思,嘿嘿……”赵成俊只觉好笑,“早知道我们就不用那么费神跟泓海斗了,有章见飞在前面打头阵……”

“我们尽可以坐收渔翁之利。”罗森脸上也笑开了花。

赵成俊抬起手:“不,我还要助他一臂之力。peter,马上给我约章见飞,就说我要跟他谈生意,明天在高尔夫球场见。”

资管经理还没反应过来:“总裁你找他做什么,我们有什么生意要跟他谈的?”

罗森点了点资管经理,直摇头:“脑子不开窍,当然是卖股权,你忘了我们也是泓海的大股东?如果我们把股权卖给章见飞,你说苏燮尔还用得着章见飞去摆平不?”

资管经理猛拍大腿:“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彼得安起身道:“我这就去联系。”

次日上午,赵成俊与章见飞在青秀山高尔夫球场挥杆打球。天气非常好,早上还下了点小雨,太阳一出来,晴空如洗,阳光照得糙地上的露珠闪闪发亮,仿佛散落的珍珠。连绵起伏的果岭风景无限好,空气中弥漫着青糙和绿树的气息,清新怡人。球场依山傍水,巧妙地将湖水的灵气与山势的雄壮通过连绵起伏的糙坪结合在一起,不远处就是逶迤而过的邕江,别说打球了,闲时到这里看看风景也是极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