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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恋人(33)

“不用扯那么远吧,据我所知这个s&t码头工程预算高达数十个亿,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流通量……”几个大股东果然不是吃素的,当即提出反对意见。

赵成俊不答话,彼得安显然会前就经过授意,笑答:“所以我们才联合维拉潘参与竞标,由我们两家一起承建这个工程,这样风险就可以减低很多。”

马上有人接话:“维拉潘凭什么跟我们联手?”

彼得安反问:“他们不是一直跟我们联手吗?否则我们怎么会将泓海从槟城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上拉下来?”

“就算维拉潘愿意跟我们联手竞标,银行也不会贷给我们这么多资金,几十个亿呢,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利润才大,何况……”彼得安不愧跟了赵成俊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以气势压倒对方,笑里藏刀,“我们的贷款已经获得了维拉潘那边的担保保证,有他们担保,各大银行自然趋之若鹜,这就是所谓的qiángqiáng联手,互利互惠,有何不可为?”

会议争论很激烈,最终还是拍板定下了南宁,这是毋庸置疑的,董事们很了解赵成俊的做事风格,一般不宣布什么,一旦宣布那就表示他已经做了决定,而且不容更改。再大的风险,再不可预测的前景,赵成俊也会狠绝果断地去迎击,这么多年的杀伐决断,无数次的生死攸关,赵成俊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也没有什么让他害怕,成败又如何?他都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的人生真的就此圆满无缺了吗?

散会后,赵成俊一个人待在会议室抽烟,眼睛一直盯着中国地图上的那个红圈,独自出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他要的只是个理由。那个红圈在他的视线中仿佛是航程起点,抑或是他人生的终点,他向往那座城市就如向往一个瑰丽的梦,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他全部的意志都抵抗不了那张梦里遥远的笑颜,想念得太久太久,他怕自己再也等不了了……

【如果我当初足够勇敢】

【如果我当初足够勇敢】

毛丽很意外,居然接到了容若诚的电话。老容询问她约见张番的qíng况,毛丽支支吾吾,说还在努力争取。这又是鬼话,毛丽压根就把这事丢爪哇国去了,自从见过一面后就再无联络,知道是完不成任务了,索xing拖着,大不了辞职不gān呗,还能怎么着。可是老容说:“如果实在不行,就不要勉qiáng了,我会做老朱的工作的……qiáng扭的瓜不甜,他要真不想给我们稿子也没办法。”

老容的声音亲切随和,谈工作像是拉家常,还格外嘱咐毛丽,“上海那边冷,要多穿点衣服,别只图漂亮。”

听听,这还是过去那个严厉的老容吗?难怪白贤德说,现在编辑部的姑娘都把他当亲爹了,大约是有比较才有分别吧。可是白贤德的看法就不一样,这位大姐在电话里以少女怀chūn般的甜美声音说:“爱qíng!只有爱qíng才可以改变一个人!”

毛丽最怕扯到这上面来,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又点了个三色冰激淋,詹萍萍提醒她:“姐,你的‘好朋友’刚走,不能吃冷的。”

毛丽明明是毛晋的妹妹,却要未来嫂子詹萍萍叫她“姐”,毛晋说她无赖,她说她就是愿做大不愿做小。这话听着挺暧昧,毛晋当时说了句,“谁愿意做小啊,凭什么要萍萍做小?”毛丽一听就乐了,挤兑哥哥:“哟,你不是说要是倒回去几十年,你起码也得娶个三妻四妾的嘛。”

毛晋怄得快吐血,拿这个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詹萍萍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心提醒她生理期要忌冷,她来了句:“死不了人的。”

其实是毛丽心神不定的缘故,自那晚后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神游状态,gān什么都集中不了jīng力,有些不安,有些茫然,好像也有些期待。

她期待什么?

这几天赵成俊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发短信,就像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毛丽当然是有些气结,他是在观望她,等她主动联络,还是压根就没把那晚的事当回事?当然那晚的事确实也算不上什么事,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与他kiss了下,毛丽也没有古板到这程度,她只是有些拿捏不准这个男人,他靠近她身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甚至于,她对这个男人完全一无所知,总觉得他淡定从容的神态中的那双眼睛深不可测,他看着她时,那目光像是从某个遥远的黑暗隧道中透出来的,那个“隧道”连接着过去与现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某种神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他不应是她生活中的人,他来到她面前是要将她带回到过去。

可是毛丽害怕过去,一丝一毫都不愿回想过去,那些支离破碎的往事,她唯愿一辈子都不再触碰,那么她还期待什么?她知道她应该远离这个身份不明的男人,可知道是一回事,做不做得到又是另一回事,因为这男人吸引着他,与他在一起时的感觉太特别了,既不需要她像当年迁就吴建波那样迁就他,也不必被动地被章见飞迁就,那感觉就像是两颗行星的激烈碰撞,一刹那的火花照亮宇宙,这种火花在她过去的生命中从未出现过。

赵成俊的出现无疑就是一颗耀眼的星,光芒四she,他毫不掩饰对毛丽的企图,但又有别于一般男人的死缠烂打,他很沉得住气,好像并不急于要得到什么,从容不迫游刃有余地与毛丽周旋,他给她充分的尊重又决不纵容她,他不会过于热络很好地保持着自己的骄傲,但也不会故意摆谱装酷,他很绅士很正派但时不时也会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狡黠幽默,存在感十足,毛丽这回算是遇到了对手!而就是这种棋逢对手的感觉让她没办法忽视这个男人,她觉得与赵成俊恰好就是同星球的同物种,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光年才在这个星球相遇。郁闷的是,现在她虽然是跟她相同的物种在一起,但不是地球的,因为詹萍萍瞅着毛丽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外星人。

跟詹萍萍上街,毛丽真觉得比她一个人待着还闷,这丫头不知道怎么那么怕她,唯唯诺诺的跟在小姑子后面,说话都不敢大声。

“姐,晚上我们回家吃饭吗?”詹萍萍打断毛丽的思绪,弱弱地问。

毛丽索然无趣:“得,我们回去吧。你是个好姑娘,可别被我带坏了。”说着就起身离座,詹萍萍很乖地去埋单,毛丽自己先出了门。刚出门手机响了,唱得那个欢,毛丽不胜其烦,从手袋里摸出手机看都没看是谁打来的,“喂”了一声,没头没脑地问对方:“谁啊?”

“我!当然是我!”电话里传来另一个外星人的声音,“你为什么这么问?从心理学角度分析,你肯定是对自己曾经伤害过的某个人心怀歉意,这个人不一定是我,但很有可能是我,你大老远飞来上海,见过一面后就对我不闻不问,让我猜,你肯定是害怕面对我,因为我曾经被你深深伤害,夜深人静时你会被你尚幸存的良心唤醒……”

毛丽拿着手机站在必胜客门口,看看yīn云密布的天空,心里嘀咕,这是在地球吧?她只觉浑身jī皮疙瘩都起来了:“张……张番?”

“叫我教授!你看你,从你的语气中我就能感受到你对我的不尊重,你一定很奇怪我为什么会给你打电话,在失去联络数天后,在经过数个漫长的不眠之夜后,突然接到我的电话一定让你热泪盈眶。你将为你那天不辞而别感到羞愧,让我猜,你是故意的,故意要引起我对你的关注,从而可以理解为,你迫切期待我跟你的再次见面,你需要我的帮助。作为一个有责任有良心有道德的男人,我当然不能将你的这种迫切期待置之不顾,否则你会做出某些不合时宜的事qíng,由此让你走向毁灭走向堕落,这将是我的罪孽,我不允许自己犯下这样的罪孽,所以我在这yīn雨绵绵的冬日的下午给你打电话,以安抚你狂躁的心……”

出乎意料,张番并没有约毛丽到咖啡厅或者是餐厅见面,而是将她请到了他的工作室,原来张教授在业内很有名气,不仅有专门的工作室,还有数个助理和秘书,排场大着呢。他的工作室坐落在淮海路一栋老式的院落里,房子很有些年头了,但是装饰非常奢华,屋前屋后绿树成荫,房子的外墙爬满绿色的藤蔓植物,非常làng漫幽静。

张番跟那天在咖啡厅的打扮也截然不同,虽然还是戴着那副贵死人的眼镜,但明显没有那么骚包了,只穿了件衬衣配了条领带,外面套了件笔挺的白大褂,潇洒飘逸,举手投足很有偶像剧主角的感觉。毛丽第一次发现白大褂也可以穿得这么有型,总觉得他这样子在哪见过,后来想起这厮跟那部超人气日剧《白色巨塔》里的男主角极其神似,唐泽寿明演的,帅死人不偿命。而要命的是,张教授是一个自我感觉超好的人,他似乎也知道自己穿白大褂很有型,故意在毛丽的面前将他的衣服抖来抖去的,还推推那副贵死人的眼镜,打量着毛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