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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海恋人(30)

“扯淡,评劳模哪能轮上我?”白贤德的声音显得疲惫不堪,“如果你知道我们这个朱老总的外号叫什么,你就会同qíng我们现在的处境了。”

“什么外号,这么快就有外号了?”

“朱阎王,害怕了吧?”

“乖乖……”

“天天加班哪,布置的工作必须在规定的时间内做完,否则就死翘翘。”劳苦功高的白贤德同志大约是找到了倾诉的对象,在电话里对毛丽大倒苦水,历数朱庸的种种nüè人“罪行”。听她那么说,简直是令人发指,几乎每天都有编辑部的姑娘被骂哭,除了白贤德,大家都挨过骂。白贤德的解释是:“万幸,跟你混了这么久,脸皮也变得厚了。”听听,这是什么话!

同时,白贤德对前任副总编容若诚的种种好万分惦记,并作了深qíng回忆,怀念之qíng令人动容。她说现在编辑部的姑娘们见了老容就跟见了亲爹似的,叫得可亲热了,老容现在的人缘直追已经离职的许帅,好人啊,大家都这么说。而容总编好像也很怀念编辑部,每天都要来回好几趟,尤其是一编室……白贤德话锋一转:“哎哟喂,妖jīng,你不知道啊,老容每天都要打几个电话询问你在上海的qíng况,上班一个,下班一个,可惦念你了,估计他不好意思给你打电话,才打给我的。”

毛丽说:“那你告诉他,我估计回不来了,要壮烈牺牲在这了。”白贤德一听这话就紧张了:“为啥?就一个张番,还能把你吃了?”

“唉,一言难尽,一言难尽。”毛丽痛苦地直摆头,不愿多说。白贤德却在电话里叫:“死妖jīng,你要是再不回来,我拿了刀砍到上海去!”毛丽正要顶她几句,听到电话里传来郝健一同志睡意朦胧的声音:“深更半夜的,你要砍谁啊?”白贤德回了句:“砍你!”然后郝健一就没吭气了,估计被吓得钻被窝里去了。毛丽啼笑皆非:“贤德妻,有你这么对老公的吗,温柔点嘛。”

“温柔个屁,这么多稿子要看,我杀人的心都有!”白贤德看样子是被那个朱阎王折磨得不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问毛丽,“对了,这大半夜的,你打电话gān吗,有什么事?别说你想我,拿你那张嘴哄男人去,我可不信。”

毛丽反问:“那你猜,我打电话给你gān吗呢?”白贤德想都没想就答:“不用猜,只有一个可能让你这么晚还得瑟。”

“什么可能?”毛丽就不信她猜得到。

结果,白贤德电话里笑得极其诡异:“有jianqíng,哈哈哈……”

Chapter 03我终于到达,但却更悲伤

【他的世界从此陷入黑暗】

【他的世界从此陷入黑暗】

很小很小的时候,赵成俊的中文教师曾经教他念过一句中国诗词,是一首白居易的《简简吟》,前面的句子不记得了,但是最后两句让他印象深刻:“大都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意思是这世间美好的东西总不能长久,比琉璃还易碎。用这句诗来形容章见飞和毛丽的婚姻真是再恰当不过。结婚不过三年,两人就以离婚收场,还闹得几乎反目成仇,章见飞最后孑然一身回到槟城。

赵成俊不太清楚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毛丽”这两个字是章见飞最大的忌讳。那段时间章见飞出奇的沉默,即使是面对赵成俊,他的话也少得可怜,常常一个人在升旗山山顶坐到天亮。朋友们也很小心,在他面前尽量不谈论跟婚姻有关的话题。

偶尔,只是偶尔,他在醉酒时会向赵成俊吐露心声,总是一遍遍地念叨着,“她不爱我,她不爱我……”

于是赵成俊多少有所了解,他们的婚姻之所以失败,很大程度上就是因为毛丽不爱章见飞,没有爱qíng的婚姻比坟墓还可怕,分道扬镳也就在所难免。他劝章见飞:“彩云易散琉璃脆,这世上好的东西总是不长久的,碎过之后的感qíng也不可能完好如初地保存,古话说破镜难重圆,两个人一旦有了裂痕是没办法修复的,所以你还是死心吧,爱qíng不是生活的全部,你也该从阿宝的童话里走出来了。”

也许是赵成俊的话起了一定的作用,此后的章见飞多少正常了些,他再也没有提起过毛丽,连“她”这样的暗喻也避而不谈,还jiāo代赵成俊,如果毛晋打听他的qíng况,不要透露,就说不知道就行了。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跟过去说再见,就是赵成俊偶尔问起毛丽,他也顶多一句:碎都碎了,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不记得了,什么都不记得了。

……

赵成俊也希望自己能什么都不记得了,可是有些事qíng他偏偏忘不了,忘不了就罢了,他还不能像章见飞那样说出来,他什么都不能说。好在他还可以全力以赴拼搏事业,两年来,在投资人杨叔的幕后支持下,博宇不仅飞速壮大名震南亚,还成功进驻章氏泓海集团,成为继苏燮尔之后的第三大股东,而且随时有可能取代苏燮尔成为第二大股东,直至向终极目标迈进——让泓海改姓。

于是苏燮尔恍然大悟,原来赵成俊当初同意联手收购泓海股权的目的,不过是利用维拉潘家族集团的势力牵制泓海,待泓海被打击得奄奄一息了,他再撇开维拉潘,以博宇的名义qiáng势收购泓海,不费chuī灰之力就爬到了第三大股东的位置,到头来真正坐收渔翁之利的其实就是赵成俊。两个人的关系因此变得很微妙,虽然苏燮尔对此颇有微辞,但也不敢得罪赵成俊,因为合作这么久,苏燮尔深知赵成俊的底细,狠绝起来不择手段,一旦被其归为对手或者打击的目标,其“杀无赦”的铁腕手段很少让对方有生还的余地,博宇能有今日就是踩着无数对手的脊背爬上来的,因此槟城商界很多jīng英谈博宇变色,苏燮尔即便知道自己跟赵成俊做不了朋友,也不想被他归为对手,更不想成为他打击的目标。

何况今日的博宇已不是五六年前那家小小资管公司了,因为有qiáng大的海外资本注入,这两年迅速扩张,业务不仅涉及金融,对港口贸易、地产、酒店等均有涉猎,而且成绩不俗,至少在槟城已无人敢小觑博宇,很多人也因此揣测赵成俊背后的大老板,听说来头可不小,但身份至今不明。对于坊间的猜测和议论,赵成俊从不正面回应,他只当没听见。这世上没人懂他,即便是站在万人中央,最孤独的那个人一定是他。

很多人看到的只是他外表的风光,但内心的惆怅和绝望,无人知晓。

内心的煎熬且不必说,身体的病痛也让他倍受折磨,每过一段时间,少则一个月,多则三个月,赵成俊就会去见自己的私人医生henson,两年多了,很少间断。开始只是单纯的去看病,后来慢慢跟henson成了朋友,去检查身体倒像是跟老朋友见面聊天。henson为人低调,个xing温和,喜欢静静的聆听,因此他把henson当作了很好的倾诉对象。

而henson经营的这家私人医院,因设施和环境一流,在槟城坊间享有盛名,就诊者须提前三个月预约。不是henson摆谱,而是这家医院有一定的特殊xing,医院在治疗的同时也在进行几个项目的研究,实质上就是个带医疗xing质的研究机构,henson本人是博士后,他个人的办公室足有近两百平米,装饰典雅,古朴的huáng梨木家具非常稀有,音响效果更是一流,对病人进行音乐理疗就是他的一项重要课题。所以赵成俊每次过来,henson都会放轻松舒缓的音乐给他听,面对着落地窗外生机勃勃的绿色,看着地毯上闪动的金色阳光,赵成俊整个人都放松了。

henson经常跟他说:“你要开心点,人一开心jīng神就会好,jīng神好了,病痛也会好得快。你老这样闷闷不乐的,很容易得抑郁症。”

那次见面,henson又这么劝他,赵成俊笑道:“我如何不想开心点,可是我怎么开心得起来,我每天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脑子没有一刻清闲,稍有懈怠就有可能被对手反扑。”

henson摇头:“你要赚那么多钱gān什么?够花就可以了,何苦把自己搞这么累!听首曲子吧,想听什么?”说着开始调试音乐。

赵成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放松下来,“随便吧。”

“呼吸均匀,让大脑慢慢平静,什么都不要想。”

“我已经很平静了,再平静我都要睡了,henson,你越来越啰唆了。”

“好好好,我啰唆。你想睡就睡吧,你看上去的确很累了。”

他笑出了声,“henson我付给你的诊疗费不少吧,我给你付了这么多钱就是到这来睡觉的?”

“我只是想让你觉得舒服点。”henson调试着音乐,放了首舒缓的英文歌曲《forever at your feet》,慵懒的女声低低吟唱,室内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这首曲子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