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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90)

劳伦太太脸上充满钦佩和向往,拍着我的手背说:“哦,上帝,真希望可以见到他,听他弹琴,上帝保佑他……”

回家的路上,我一路也在念着“上帝保佑他”,其实我每天都在念,希望他平安,希望他安然无恙,如果有上帝,会保佑他的吧?上帝无处不在,可是上帝又在哪儿呢?

其实今天是我的生日,没想到因为这个小小的cha曲弄得自己qíng绪低落,我不敢就这么回家,祁树礼很细心,我不想他问东问西的。我决定去海边转转,头有点疼,也许chuīchuī海风会好些。还是太思念的缘故,一旦思念的东西呈现在眼前,伪装的坚qiáng反而失去抵抗的力量,异国他乡,看到他的东西,我就无法坚qiáng。

泪水一直在我脸上流淌……

到了海岸码头,qíng绪才渐渐好转。西雅图的海岸码头区有着与市区截然不同的qíng调,虽说与市区仅仅隔着一条高速公路。看着古老的电车慢慢驶过,我似乎走进了另一段时空,海风轻拂,散步在码头边的人行道上,享受着海岸城市专属的làng漫qíng调。面对着普捷湾,欣赏落日,还有海面上的渡轮、帆船和游艇,这幅充满生气的水上景象让我的心qíng慢慢舒展开来。

街道对面就是著名的帕克市场,有百年历史了,最初是西雅图农民和渔夫们自发的农贸jiāo易市场,历经沧桑,如今这里已经成为西雅图的标志之一,它的鲜明的“Public Market Center”招牌曾经出现在《西雅图不眠夜》中。走在市场街道上,可以很真切地感受到西雅图特有的富足和悠闲,即将落山的夕阳斜斜地照在温润的石子路上,街道两旁店面林立,以各色花店居多,当然还卖来自世界各地的艺术品,中国的、印度的都有。进了市场,渔夫们高声叫卖着巨大的龙虾、螃蟹,川流不息的人群中,随处可见恋人们手拉手,旁若无人地展览着他们的爱qíng,所以说西雅图是一个làng漫到极致的地方,我喜欢这种làng漫。

我在海边逗留到很晚才坐电车回家,下了电车到了联合湖区的水边还舍不得回去,几只鸳鸯在水中嬉戏吸引了我的目光,我赶紧掏出口袋里的巧克力来喂它们。因为刚才在海边玩,脚上沾了很多沙子,我脱掉鞋,坐到湖边的石板上洗脚。好舒服啊,清凉的湖水温柔地亲吻着我的脚丫,我像个孩子似的踢水玩,那些鸳鸯受了惊,扑棱着翅膀游远了,我呵呵地笑着,完全忘了上午弹那首曲子时的悲伤……可是不知道是眼睛花了还是怎么着,我好像看到停靠在水边的一艘豪华船屋上有个男子在朝我这边张望,那身影似曾相识,待我想看得仔细些,那个身影却一晃不见了,我愣在湖边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果真是太思念了,仿佛这个世界就是为了纪念他而存在,看见什么都是他的影子,就连幽幽湖水也仿佛倒映着他的脸,变幻不定,yù语还休,提醒我他真实地存在过。落日的余晖洒在湖面上,闪着细细碎碎的波光,那正是我们破碎的爱qíng的真实写照。

我顿时黯然神伤起来,再也没有心qíng嬉戏玩水,穿上鞋子无jīng打采地上坡,穿过密密的林荫道,来到了家门口。

一进客厅,祁树礼就远远地冲我笑,快步走过来给我一个拥抱,一个亲吻,这是他跟我见面和分别时必有的功课。也许是看顺眼了的缘故,我觉得他其实蛮帅的,戴了副眼镜显得很斯文儒雅,尤其是身材保持得很好,没有中年男人特有的肚腩,穿居家服时会让人觉得很温暖,若换上西服,还真是风度翩翩英俊笔挺。

“上哪儿去了?又到湖边玩水了吧?”他眼真尖,看到了我裙角的湿印。

“我去喂鸳鸯了。”

“你把它们喂饱了,自己还饿着肚子吧?”祁树礼搂着我朝客厅的壁炉那边走,“中午上哪儿吃的饭,生日也不回来,害我白等……”

“哦,我和几个同学到码头区玩去了。”

第五十四章 西雅图不眠夜(2)

祁树礼似笑非笑,不知道是信还是不信。他牵我到沙发上坐好,搂着我,挨着我的头,“gān吗这么辛苦地跑来跑去,不让我去接你呢?”

“走一走,锻炼身体嘛,老坐着不动会变成亨利太太的。”

亨利太太是我们隔壁的邻居,很胖。有多胖呢,一张单人的沙发几乎容不下她的大屁股,每次来我们家只能坐双人沙发。他们一家都很胖,她丈夫也是个大胖子,肚子大得可以装下三胞胎。这家人跟我们住得最近,也走得最近,就像一家人,花园连着花园,阳台挨着阳台,站在卧室阳台上就可以跟他们拉家常,我们两家还经常一起开游艇出去玩。只是半个月前他们搬到休斯敦去了,他儿子在那里成了家,媳妇有了宝宝,他们要过去照顾儿媳。

“他们的房子一直空着吗?”我问祁树礼。

“应该不会吧,听说要租出去。”

“这么大的房子,谁租得起?”

“这个嘛,有人买得起也会有人租得起。”祁树礼剥了一个葡萄塞到我嘴里,“要不我们把它买下来吧,连成一片多好。”

“神经,要这么多房子gān吗,我们现在住的这房子就大得吓人。”

我说的是实话,我们的房子有四层呢,仅三楼的卧室就有一百多平方米,晚上一个人住还真会害怕。祁树礼却有另外的打算,他旁敲侧击地说:“其实也不是你说的那样,如果房子里多几个孩子,多大的房子都不够用……”

我知道他的意思,他又在暗示我。跟他来美国这两年,他一直想让我给他生孩子,经常说养猫养狗还不如养孩子之类的话,还说有了孩子我在家就不会寂寞,人生也会多很多乐趣,未来也会有希望。这些道理我都懂,我也并不拒绝孩子,虽然跟他没有婚姻关系,可是在美国未婚生宝宝不是什么稀奇事,而且有个孩子对他或者对我都是个安慰,特别是他,都四十好几的人了,膝下还是无儿无女,辛苦创下的家业无人继承,想想晚景的确凄凉。可是很奇怪,我并没有采取什么措施,却一直没怀上孩子,而祁树礼却以为我在偷偷地搞小动作,想问又不敢问,心事重重的。

其实我了解他心里所想,虽然我一直没有明确表示要跟他结婚,可是一旦有了孩子,那我这辈子都会跟定他了,他与其说是想要一个孩子,不如说是想要我一生一世地跟着他。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对自己这么没有信心,他应该知道的,我既然已经跟他来了美国,还有可能回到过去吗?

“今天是你的生日呢,你不问问我为你准备了什么礼物吗?”祁树礼见我闷不做声就转移话题。他就是这样的,非常小心谨慎,除非我自己开口,否则他绝不提及过去,他知道我心里的伤口需要痊愈,过程可能很漫长,甚至可能需要一辈子。

“什么礼物?”

“你自己去揭开看看。”祁树礼指着壁炉边一件绒布盖着的大家伙,“这就是你的生日礼物,你一定会喜欢的。”

我猜测着那个大家伙,绒布盖着看不到面目,但轮廓却是很熟悉,我的心一阵狂跳,颤抖着揭开了绒布。一架华丽的黑色斯坦威钢琴赫然出现在我面前,灯光打在上面,闪耀着无比尊贵神圣的光芒……

我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不敢靠近,无法言语,祁树礼从背后拥住我,在我脸颊轻轻一吻,“我知道你喜欢弹琴,也知道你一直在学琴,想弹就弹啊,gān吗背着我,我说过的,只要你开心,我可以为你做任何事qíng。”

我哭了起来,尽管极力在压抑自己的哭声,可脸上还是泪流成河,“你何必对我这么好,我不值得的。”我掩面坐在沙发上,不敢看那架琴。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知道,你又怎么会知道呢?你不曾了解我的心,就像我走不进你的心一样。考儿,其实我已经很满足了,跟你生活在一起,每天都很开心,看到你红扑扑的脸蛋儿我就开心,我不敢再要求什么了,因为我知道上天从来就不会很慷慨,要得太多反而会失去原有的。我已经上过这样的当,不想重蹈覆辙……请你相信,只要你开心,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是上天摘星星……”

我完全相信他所说的,就如我无法欺骗自己的感qíng一样。我可以对任何人撒谎,却无法对自己的心撒谎,对于眼前这个男人,我深深地感激,经历了这么多事,对我始终不离不弃的也只有他了。我什么都可以给他,甚至想为他生个孩子,可是有什么办法,我无法将爱qíng给他,哪怕是分一点点都不行,我的爱,不属于他,甚至不属于我。那爱早就被另一个星球的另一个男人占据,这世上没有人可以将我的爱从他手里夺回来,哪怕是他进了坟墓,即使掘开他的坟也无济于事,因为那爱早就被他封在心底,你能把他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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