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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73)

他拉下我的手握在手心,表qíng有一瞬间的失神,好像在极力克制着什么,“考儿,谢谢你这么体谅我。你说得没错,对于我爱的人我会用生命去珍惜,这种珍惜并不是长相厮守,而是默默看着她,尽我所能地帮助她,祈祷她幸福,我对瑾宜就是如此,对你,也是……一样的……”

我寻思着他这话里的意思,打量着他:“你想说什么?墨池,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么心事,就是觉得……觉得自己的身体这样,我给不了你要的幸福,考儿,我越是爱你心里越绝望,你不会明白的。”他别过脸,看向远处。

“墨池,你怎么老是对自己这么没信心呢?现在的医学这么发达,不会没有办法的,而且你应该明白,两个人相爱最重要的是在一起,我挣扎到现在就是想跟你在一起,哪怕有时候跟你怄气,只要睁开眼睛能看到你,伸手能触摸到你,空气里有你的气息,我觉得比什么都幸福。当然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如果放手可以成就我们两个的幸福,我早就放手了,你自己想想我跟你认识快五年了,我们究竟是因为什么牵扯到现在?就是因为爱,我们彼此深爱,没办法分开……”

“对不起。”他搂过我,将我的头埋在他胸前,吻着我的发丝,“对不起,考儿。”他反反复复就只有一句“对不起”,除此之外他再也说不出别的话,眼睛始终盯着湖面。这时候已是傍晚时分,天边绚烂的晚霞将整个湖面染成了红色,湖像着火了般,燃烧着狂热的激qíng。那些水鸟也要归巢了,扑棱着翅膀掠过湖面冲向漫天彩霞,湖边的鸟鸣声一时间此起彼伏好不热闹。

耿墨池拉我回去,我有些依依不舍,他就说:“明天再来吧,相机的电用完了。”我只得跟着他上车,一路上他再也没说一句话。

我忽然被一种完全陌生的qíng绪笼罩着,这qíng绪不是来自我本身,而是来自身边的耿墨池。我感觉他内心在酝酿着什么,很微妙,就像之前看过的喀纳斯的湖面,一会儿色彩明朗,一会儿颜色深沉,一会儿清澈见底,一会儿深不见底,他的心总是这么变幻莫测,比天池平静,比喀纳斯湖激动,比塞里木湖狭隘,比天鹅湖忧郁……

很奇怪,离开湖边后,我们返程的方向突然明朗起来,糙色也渐渐泛huáng,气温骤降,眼前又恢复了寒风萧瑟,huáng糙漫天的苍凉景象。

“真是见鬼了。”耿墨池觉得匪夷所思。

终于在晚上回到乌市的银都酒店,我们跟当地人谈起了那个湖,他们一脸迷惑,都说他们在本地住了几十年了,从来没见过那样一个湖,连听都没听说过。我不信,跟他们争论,一遍遍地描述那个湖的样子,他们还是坚持说没见过,还说已入冬,新疆的糙原不可能是绿色的,水鸟也早已南迁,更不可能有鸟儿欢腾水面的场景出现。后来我们又问了好几个导游,他们也都说没见过,我说是不是你们没去过漏掉了那个地方呢。他们大笑,说他们天天在这地儿打转,别说是个湖,就是个耗子dòng都漏不掉。我还是不信,耿墨池就说明天再去一趟那湖,照几张照片就是了,有了照片他们不信也得信。我只得作罢,但夜里睡觉却很不踏实,满脑子都是那个湖。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催耿墨池上路,我们开着那辆吉普车又是一路飞奔,但奇怪的是,无论我们如何凭着记忆去寻找,再也没有见到那个湖,我的心悬了起来,难道昨日所见只是幻觉,怎么可能是幻觉呢?我不甘心,又接着找,可找来找去都在原地打转,耿墨池就说不能再这么找下去了,再这么找汽油耗完就麻烦了。我哭了起来,说怎么可能没有那个湖呢,大白天的我不可能是在做梦。耿墨池拥住我,叹道:“佛书上说,凡事都讲个缘,不仅是人跟人,人跟事物也是一样的,有缘就能见到,缘若尽了,哪怕是近在咫尺也见不到。”

我无语,心底莫名有种不祥的预感……

可是老邓知道了我们的奇遇后,反而说我们是有福的人,因为这种qíng况以前也有游客遇到过,他说能见到那个湖是吉祥的征兆,一般人是见不到的呢。

我和耿墨池半信半疑,心里却在想,我们真的是有福之人吗?

两天后,我们返程回长沙,趴在飞机的窗户上,我还在寻找那个湖,期望能在高空见到那个湖,可飞机下面是厚厚的云层,什么也看不到。我彻底绝望了,好半天没说一句话,心里开始有点信耿墨池讲的佛的说法,有缘就能见到,缘尽就一切枉然。

我靠在他的肩头喟然长叹:“墨池,我觉得我的前世可能就是那个湖。”

“嗯,那又怎样?”耿墨池闭目养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一定是在等着谁,真的,用一湖的泪水从前世等到了今生,如果仍然等不到,来世我肯定还会等,我的来世还是一个湖……”

“你真文艺。”

“你才文艺呢!”

第四十四章 你一定要好好活着(1)

对于耿墨池这个人,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从当初爱上这个人开始,我就预见了万劫不复的可能。我不是没有理智,我也犹豫过退缩过甚至是放弃过,可是到头来还是飞蛾扑火直奔着他而去,不分青红皂白死也要去爱,这正印证了那句话,女人一恋爱,智商基本上等于零。我应该想到的啊,耿墨池突然来长沙,绝不会是跟我重叙旧qíng,他在我面前吞吞吐吐yù言又止,左一声对不起,右一声无能为力,那么明显的暗示我却像是瞎了眼什么都看不见,是真的看不见还是佯装看不见,现在说这个已经没有意义,因为他已经走了,再次将我一脚踹进深渊,丝毫不管我是粉身碎骨还是万劫不复。

我做梦都没想到,他此番陪我去新疆其实就是在酝酿跟我分手。他一定酝酿了很久,所以在他提出来时,竟然镇定得像是跟我谈天气。

那是在我们回长沙的第三天,他面对面地跟我说的。

“分手?你,你又跟我分手?”我当时正在帮他收拾屋子,楼上楼下地忙,而他像个影子似的跟上跟下,终于逮到我停下来时他摊牌了。亏我当时还笑着,“你开玩笑吧?”

“对不起,我说的是正式的……分手。”他站在我面前,很认真地看着我。我只觉虚弱,仿佛出自本能一样地问:“为什么?”

“因为……”他叹口气,声音压抑而喑哑,“我准备跟米兰登记结婚,然后去日本定居。对不起,我这次回来就是跟你说这事的,可是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听着,却不能明白,如同五雷轰顶一样,脑子里嗡嗡作响,感觉整个人像是跌进了深沟里,挣扎着连呼吸都不能继续。我听到自己的声音透出凄厉的绝望:“墨池,我没听懂你在说什么,我真的不懂……你说什么啊……”

他看着我,掩饰地低下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像是在跟脚尖说话:“我知道,我说什么都无法取得你的原谅,可是我没有办法,我只能这么做。真的,但凡有一点点办法,我都不会走到这一步……除了瑾宜,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他颤动着嘴唇,声音很低,却足以将我生生撕碎,我看到他的嘴巴一张一合,念出的话像是咒语,“考儿,你恨我吧,诅咒我吧,你怎么样都可以,我……我没有办法……明天我就回上海了,对不起。”

我愣愣地看着他,迟钝的大脑思考着该怎么反应,骂他,打他,还是杀了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对待这个出尔反尔、无qíng无义的男人,一颗心方才还忽上忽下地蹦跶,顷刻间就撕绞在一起,我几乎能感觉鲜血在心底汩汩地涌出来,嗓子眼一阵阵地冒着甜腥气,也许下一秒,我就会吐出一口血。我喘息着,真的呼吸不上来了,他的脸在我眼前不断晃动、重叠,我完全看不清他了。

“你怎么了,考儿?”他可能被我的样子吓到,忙过来扶我。

我甩开他的手,呻吟着大口地吐着气:“别碰我!耿墨池,你信不信我会杀了你?我真的会杀了你,现在,即刻,你马上从我眼前消失。我一句解释的话都不要听!你,你……”我摇摇晃晃,天与地都旋转起来,我浑身发抖,身体内没有一丝暖意,冷得牙齿直打战,“你听着,我不会原谅你,我一定会跟你同归于尽,无论是上天堂还是入地狱。你现在就走,马上走,不然我撞死在你面前,我就要控制不住自己了,你走!”

“好,我走,你冷静下也好。别做傻事,我不值得你这样。”他说着就转身朝门厅处走,慌不择路,好像我是瘟疫,他唯恐躲闪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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