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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57)

“你……你这个……”

耿墨池指着我,顷刻间脸如死灰,下巴无法控制地在抖,我几乎可以听到他牙齿咯咯的撞击声,他瞪视着我,那眼光恨不得将我生吞活剥。但是他站着没动,并没有再次扑过来,只是用手死死地捂住胸口,好像里面有什么东西戳着他的心一样,表qíng很痛苦,原来他也知道痛苦!

“你说你还是不是人,竟然怀疑那个孩子,祁树杰死后的这几年我身心都给了你,没有跟其他任何男人有过接触,你竟然怀疑我!如果我真跟祁树礼有什么,还会被你这样欺负吗?你跟你助理睡一张chuáng上,我亲眼看到的,我即便生气成那样不惜做掉孩子,可是最后还是选择相信你,在上海像个仆人似的照顾病重的你,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你好好过。而你呢?你是怎么对我的?居然把戒指戴到米兰的手上,当着我所有亲朋好友的面羞rǔ我,我爸被我气得住院,都不认我这个女儿了,你于心何忍啊!你抛弃了我,还不准别的男人爱我,难道我这辈子就该被你欺负吗?你跟米兰都结婚了,你还欺负我,你是要把我bī死了你才心安吗?告诉你耿墨池,我明天就给祁树礼打电话,我要嫁给他,我要他给我举行一个更盛大的婚礼,我要他向全世界宣告他爱我,你兑现不了的承诺,他会兑现,你给不了的幸福,他会给!”

我歇斯底里地说着这些,贴着墙壁无助地恸哭,如果现在有一把刀,我绝对会自行了断在他面前,我不过是爱错了人,于是才落到这步田地。可恨的是,纵然明知错了我还是爱着这个可恶的男人,哪怕他的背叛让我痛彻心扉,哪怕他毁掉我对整个世界的信任和梦想,让我变成了一个无依无靠的可怜虫,谁都可以践踏的可怜虫,可是我还爱着他,这才是最让我绝望的,比让我死去还让我绝望……

“我,我只是……我……”耿墨池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脸色白得骇人,他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站在那摇摇晃晃的。

我停止哭泣惊恐地看着他,陡然意识到什么,“你,你怎么了,墨池?”

他摇晃得更厉害了,像个濒临死亡的可怜的溺水者绝望地朝我伸着手,“快,快叫救护……”话还没说完,他就一头栽倒在地上,痛苦地蜷成了一团。

“墨池!——”

晚上,樱之闻讯来看我,见到我时吓了一大跳。

“考儿,你怎么了?”她将我拉到灯下,仔细检查我脸上的伤痕,“老天,谁把你弄成这样的?”

除了米兰,还能有谁。

我将耿墨池送到医院不久,米兰就赶了过来,劈头盖脸将我一顿痛打,值班护士试图劝止,她就扯着我的头发将我拖到吸烟区,扇我耳光,将我踹倒在地。自始至终我都没有还手,如果不是边上两个正在吸烟的好心男士制止,我可能已经被米兰的细高跟给踹死了都不知道。

事实上,那时候我已经放弃了求生的愿望,唯愿一死。在等待救护车的那漫长的几分钟里我就想死,耿墨池当时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那张因痛苦而扭曲的脸突然那么的宁静和安详,我哭着喊着,亲吻他的脸,却感觉不到他的心跳,那一刻我就没想要活下去。米兰在踢打我的时候,我蜷缩在冰冷的地板上,心里还在想,死吧,就让我这么死吧,死了就不会再有疼痛,我会在那边等着他,我再也不要离开他。

米兰被围观的人拉开后,扬长而去,刚好那些人里有小区的邻居认出我,就将我送回了家。我不知道樱之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她进门就抱住我恸哭:“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了?考儿,你这个样子下去会死的!”

“我自作自受,不是吗?”我含糊不清地说着这话,感觉嘴巴张不开,因为嘴角乃至整张脸都肿了,嘴里有冲人的血腥味。

“你说你,好好地过不行吗,非要把自己往死里整……”樱之一边哭,一边去拧热毛巾给我擦拭,敷脸,“祁总走之前都jiāo代我了的,要我好好照看你,你说你搞成这个样子让我怎么给他jiāo代?是不是米兰打的啊?你离他们远点吧,你不为你自己,也要为你的双亲想想,他们年纪都那么大了,难道要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吗?”

樱之将我扶进浴室给我洗澡,她看着我满身的伤痕哭得越发厉害了。因为怕伤口沾水发炎,她只能用湿毛巾慢慢擦,然后找来碘酒给伤口消毒,那种疼痛像是皮ròu整个被揭起,我疼得全身抽搐。后来我的意识就不是很清醒了,好像樱之还给我喂了点粥,将我安置到chuáng上,灯光被调到很暗,我模模糊糊地听到她在旁边哭着打电话:“祁总,您快回来吧,考儿出事了……”

我不知道在家躺了几天,一直昏昏沉沉,听樱之说,我后来发烧还被送去医院打了点滴,樱之那几天没有上班,在身边照顾我,应该是祁树礼授意的。纵然祁树礼见到我时我的伤口已经好了很多,脸上也消肿了,可他仍然勃然大怒,把樱之狠狠骂了顿,我跟祁树礼说不关樱之的事,都是我自找的,祁树礼仍然怒气难消。

“考儿,你究竟要怎样才能放过自己?”祁树礼激动异常,当时是在我卧室,他站在chuáng边看着我的样子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痛心疾首地问我,“你能不能离开耿墨池,让自己远离伤害呢?就算我样样不如他,可是有一点我比他qiáng,我不会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受伤,我会把你当做手心的宝,爱你,疼你,不会允许任何人伤害你一根毫毛!”

祁树礼坐到chuáng边的椅子上,看着我,痛苦得难以自抑,“考儿,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有多心痛,你宁愿被那个人欺负也不肯朝我多看一眼,我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虽然爱一个人没有错,但他都结婚了,你何苦还要跟他纠缠不清,把自己往死路上bī……”

我虚弱地看着他,疲惫至极:“你什么也别说了,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我需要好好想想,对不起,让你这么为我担心。”

祁树礼眼底泛红,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似的,握住我的手说:“考儿你听我说,你什么都别想了,跟我去美国吧,离开这里,将这些是是非非通通忘掉,好好重新开始,过一个正常人的生活。加州的阳光很适合你调养身体,你放心我不会bī你什么,我对爱qíng的理解与耿墨池是不一样的,我觉得爱一个人不是占有,而是给她幸福,我爱你就希望你能幸福,哪怕你永远都不接受我,只要你能快快乐乐地活着,让我在身边看得到你的笑脸,我就心满意足了,你懂吗?”

“爱一个人不是占有?”我重复着他的话,顷刻间泪如泉涌。

“对,不是占有,而是给予,毫不保留地给予。”祁树礼握紧我的手,字字句句,叩在我心上,“请你相信我一次,跟我去美国吧,我一定会让你慢慢好起来,健健康康地快快乐乐地生活在加州的阳光下,或者我们去西雅图也可以。那个时候你会明白,我所给予你的爱qíng远比你想象的以及你经历过的要美好得多,至少没有痛苦,没有伤害……”

两天后,我去医院探视已经转至VIP病房的耿墨池。因为我听说他马上要回上海去治疗,我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见到他,这一别,也许是永诀。

听瑾宜说,他现在的心脏已经不堪重负,日益衰竭,终极的治疗方案只有心脏移植,可这不是光有钱能办到的,没有人可以知道等到一颗健康的配型合适的心脏需要多长时间,而据医生说法,即使耿墨池保持目前的状态不再持续恶化,他的生命也顶多延长两到三年。换句话说,如果等不到心脏移植,他只能活两三年了,三年后他刚好三十六岁,真的要追随他父亲的脚步而去了。

“考儿,我害怕那天的到来。”瑾宜那天在电话里痛哭,“你去看看他吧,我跟他通电话的时候,他一直在念叨你,他说他对不起你……”

很意外,我刚出电梯就看到米兰在病房外的走廊上跟耿墨池的私人律师huáng钟在jiāo谈,为避免再次冲突,我避到拐角处里没有让她看到。因为是VIP病房区,走廊上很安静,米兰的说话声一字不漏地传了过来,我听见她质问huáng律师:“为什么不让我看遗嘱?我是他太太,我有这个权利!”

huáng律师可不是吃素的,跟韦明伦一样,他本身也是耿墨池的同学,因为这层关系所以多年来他一直担任耿墨池的私人律师,我在上海见过他,非常厉害,据说是上海滩首屈一指的名律师,外号“铁嘴huáng”。面对米兰咄咄bī人的质问,他不卑不亢,回答得滴水不漏:“米小姐,很抱歉,我现在还不能称您为耿太太,因为您只是和耿先生举行了婚礼,并没有去民政部门办理正式的结婚手续,也就是说在法律上你们的婚姻关系是不被承认的,甚至,连耿先生本人都不承认,他对外都是称您为女友,而不是太太,所以您根本无权过问他的遗嘱。退一万步说,就算您是他的太太,在未得到他本人许可的qíng况下,您也是看不到遗嘱的,还需要我进一步说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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