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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40)

他看着我,目光探照灯似的在我脸上扫来扫去:“我会负责。”

“怎么负责?”

“你真的怀孕了?”他放下了碗。

“我是说如果。”

“你生下来啊,我来养!”他说得很轻松。

我哼了一声,冷笑道:“你想生我就生?你当我是什么?”

“那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怀孕了,你不生也得生!”他一生气就变得蛮横不讲理,板着脸说,“我这么大岁数也该有个孩子了,我需要一个继承人,我父亲去世后,我们耿家就剩我一个人了,绝后的罪名我担不起!”

“那你太太怎么没给你生?”我很不是时候地又问了一句。这下就捅了马蜂窝,他真发作了,一拳捶得桌上的碗筷全跳了起来,他也跳起来,冲着厨房喊:“杨婶,你马上把楼上安妮的房间收拾好,白小姐神志不清,必须休息!”

第二十四章 我不介意你名声更坏(1)

第二天我们很早就离开了落日山庄。一路无话。

在高速公路的服务区休息时,他下车买了瓶水递给我,“渴不渴,喝点水吧。”

语气意想不到的平静。

我接过水拿在手里,依然沉默。

他瞅着我叹气:“你gān吗老跟我过不去呢?有时候我真恨你这个样子,我曾想彻底地将你从我的生活中抹去,可是后来发现不行,有些根深蒂固的东西是抹不掉的,而且越抹越清晰,我也越来越想你,知不知道你在我心里已经生了根啊,如果连根拔起,我也会死去……我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中了毒似的yù罢不能,所以我才想要把你带到法国一辈子不回来。因为我害怕你离开,我想降住你,征服你,可是我知道这不可能,到头来我还是bī自己来面对你,见到你,我更害怕了,就觉得你是张巨大的网,我怕跌进你的网,因为你让我想到了鱼死网破的结局,我本能地抗拒,但好像还是在往里面跌,停都停不住……”

我听他说着这些话,心里开始翻江倒海。车窗是开着的,寒风呼呼地灌进来,我闭上眼睛,希望寒风可以让我的头脑清醒点,不至于被他的花言巧语再次蒙骗。没想到这让耿墨池产生了误会,他以为我在等他的吻。他真的吻了过来,我想抗拒已来不及,因为他迅速地缠住我的舌头,把我整个地吸附在他身上了。他的吻绵软cháo湿,带着淡淡的烟糙味,吻得我无力反抗。

“什么也别想,就让我们享受此刻好吗?”他喃喃地说。

缠了好一会儿,他放开我,见我依然愁眉不展,他直摇头:“本来应该是你牺牲色相,到头来是我在牺牲色相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你还没答应去电台做节目。”

“你又来了。”

“你到底去不去?”

“你还没牺牲色相,我gān吗去?”

回到城里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我一进门就看见米兰正在收拾行李,看样子她真的要搬走了。“一定要这样吗?”我想挽留她。

“早就该搬走了的。”米兰看也不看我,忙着把一件枣红色大衣往行李箱里塞,“打扰你这么久,真是不好意思。”

“米兰,我觉得……”

“什么也别说了好吗?”她抬起头,眼中透出的冷冷的坚定让人心底发颤,“各人有各人的路,我跟你根本就不是一条路上的人,我想要的你未必看得起,你想要的我也看不上,所以还是各走各的路吧。也许你会最终得到你想要的,我也未必得不到我想要的。”

我张着嘴说不出话了,那一刻我知道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从来不知道米兰跟我有如此深的隔阂,一直以为她是个没心没肺简单快乐的人,却没料到她早已将我踢到了她的对立面。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十几年的友qíng!

“祝你好运!”

这是米兰出门时丢给我的最后一句话。

我看着她决然离去的背影,忽然觉得我做人真是失败,什么都留不住,婚姻、爱qíng、友qíng……到如今我还剩下什么?我真是难过极了,很伤心,晚饭也没吃。樱之给我打电话过来的时候我正缩在沙发上流泪,她说她已经答应搬去跟米兰同住了。

“考儿,”她说了一大堆安慰的话后忽然说,“我怎么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总觉得你跟米兰……唉,怎么说,就是感觉很不好,你们怕是……”

“完了是吗?”

“恐怕比这更糟。”

我说不出话了,更糟是什么呢,难道还有比现在更糟的吗?

两天后,耿墨池如约到电台来做节目。当然不是因为我牺牲色相,而是我连着两天给他打电话,又请他吃饭,给他戴的高帽子可以从地球码到月球了。他虽然答应得很不qíng愿,但到底还是答应了。大腕驾到,台里自然是最高规格地接待,而我跟他的关系这时候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阿庆无疑是功不可没),所以每个人瞧着我的样子都怪怪的,一个个挤眉弄眼,笑得极其诡异,我只当是没看见。耿墨池这人真是恶趣味,以前我们好的时候他跟我都保持相当距离,公共场合甚少与我有亲密举止,可是现在当着我同事的面,一会儿揽我肩膀,一会儿搂我的腰,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我跟他有一腿,最受不了的是那眼神,在旁人看来淹得死人,我却起了一身jī皮疙瘩。

进了直播间我瞅准一个机会跟他小声说:“拜托你别这么看着我,我受不了。”

他凑到我耳根回答:“原来你比我还饥饿。”他没用饥渴,用了“饥饿”,可意思是一样的,如果不是看在众目睽睽之下,我肯定踹他一脚。

“沟通好了吗?直播马上开始了。”同事罗浩在导播间用耳麦提醒我们,导播间跟直播间仅隔着一道玻璃隔窗,我们在这边的一举一动他们都瞧得见,显然我们刚才的样子被他们误会成qíng侣间的窃窃私语了。

我打了个手势,示意可以开始了。

首先是节目前的广告,趁这工夫我叮嘱他:“拜托你配合点,别让我出丑。”

“当然,这么好的机会我怎么能错过呢?”他语意双关,我来不及深究他话里的意思节目就已经开始了。刚开始他确实还很配合,很得体地跟观众打招呼,跟我寒暄,大牌就是大牌,对付这种访问对他来说简直是小儿科,任凭我提出的问题有多刁钻,他总是不露声色地化险为夷,而且最让人叹服的是他看似有问必答,其实又什么都没回答,还让你挑不出破绽。

好吧,我承认我身边坐着的是巨星,即便只是通过声音,他的魅力仍随着电波变成电流激dàng在城市的夜空,所以在后来的观众提问环节上,一大票花痴乐迷争相打进热线,因为太过激动,热线接通的听众基本上都是语无伦次,倒是有一个很镇定,问题相当尖锐:“您好,耿先生,我一直是您的忠实乐迷,我想问的是自从您太太叶莎女士去世,为什么您没有新作品问世了,是不是因为失去您太太这样的创作伙伴令您的艺术生涯受到了影响?当失去挚爱与事业伙伴,您对诠释《LOVE》系列曲又会有什么新的理解呢?请回答,谢谢。”

我背心沁出涔涔的冷汗……

我在心里骂罗浩,怎么把这样的电话接进来,可是又不能怪他,因为这种热线电话都是随机的,人为难以控制。我下意识地望向旁边的耿墨池,出人意料,他面色很镇定,看不出丝毫qíng绪的波动,他沉吟片刻,回答道:“谢谢这位朋友的提问,我想我应该说明的是,我的艺术生涯跟有没有新作品问世并无太大关系,我是钢琴演奏者,不是作曲家,至于我太太,很抱歉,我私人的话题不方便在这里谈。”

“那我还有个疑问,听说《LOVE》系列曲并非叶莎女士创作,真正的创作者另有其人,请问这是真的吗?”

我赶紧抢过话:“这位听众朋友,很抱歉,请不要在这里议论一个亡者。不好意思,因为时间限制今天的热线接听到此结束,现在请听众朋友们欣赏一首耿墨池先生最广为流传的《LOVE》系列主题曲。”说完我迅速cha入事先准备好的音乐,没有任何停顿,反应之快连我自己都惊讶,当音乐通过电波缓缓流向城市的各个角落时,我旁白道:“爱是这世上永恒的主题,无论是生者,还是亡者,jīng神不灭爱就不死,谨以这首曲子献给所有心中还有爱的人们,谢谢。”

其实事后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做出那样的举动,完全是出于本能。是的,我恨那两个人,我当然不会忘记如果不是他们,我不会承受那样的耻rǔ和伤痛,可是他们已经死了,活人再如何指责他们也听不到,没有意义,也没有道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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