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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这样爱(29)

我记得他以前不喜欢住高楼的,现在选择在最繁华的地段住这么高的地方,到底算是远离尘世,还是更深地坠入尘世呢?说到底,我们都不过是凡尘中的俗人,总凭了自己的骄傲去爱或者恨,我们容不得伤害,却在不经意间深深地伤害了对方,相见不如怀念于是不再见,于是我们就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想想我跟他的这场爱qíng,真是卑微得可怜,和他分开到现在,我竟然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找他,只是守着自己的心在苦苦地等,所以我从不敢换掉家里的电话,就是怕有一天他会找不到我,尽管他从未找过我。其实他在长沙有个工作室,只要他愿意,他可以制造很多机会跟我不期而遇,可是他没有,跟我一样按兵不动。我们到底在等待什么,抑或是遗忘什么呢?

事实是,在见到他的刹那,我就明白了这两年的“遗忘”不过是自欺欺人,这份感qíng仿如一根刺,早就深深地扎在了我的身体里,连着ròu,拔不出来了。可恨的是他看透了我,所以才这么霸道地在我面前颐指气使,他认定我逃不开他。他这人向来qiáng势,感qíng上尤甚,我不明白的是他的qiáng势到底是因为无法面对失去,还是因为他是真的对我投入了感qíng。我们早就过了把爱qíng当信念来追求的年纪了,潜意识里我们想去相信爱,可理智往往让我们怀疑彼此,于是在我们相互不断的猜测和伤害中爱qíng变得越发扑朔迷离,时至今日,我们还有能力爱吗?

“这只不过是场游戏。”我清楚地记得分手时他跟我说过的话。那他现在拽着我的手不肯松开是什么意思?

我觉得我慢慢变得麻木,从他握着我的那只手,一直到我的大脑。我实在是疲惫不堪,脑袋像灌了铅似的抬不起来,只得趴在chuáng沿上,什么时候睡过去我完全不知道。睁开眼睛的刹那,我吓得从chuáng上坐起,是chuáng上,而不是椅子上!窗帘已经被完全拉开了,耿墨池正坐在旁边的沙发椅上端着杯咖啡看报纸,是白天了吗?他整个人都沐浴在阳光里,而不是夕阳下,我顿时有些时光错乱,惶恐地瞪视着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哧的一声笑:“这是我的卧室,小姐。”他合上报纸,睨着我,“你可真能睡啊,瑾宜还说要你照看我,结果是我来照看你,你做了什么这么累啊?”

“我要走了!”我láng狈地掀开被子下chuáng。

他立即就嚷嚷起来:“哎,你睡了我的chuáng,连声谢谢都不说就走?”他的声音洪亮,把我吓一跳,我疑惑地打量他,这就是昨天那个半死不活的醉鬼?瞧他神采奕奕的,胡子刚剃过,脸上也像是刚擦了rǔ液,滋润而有光泽,他是装的吧?

“看什么看,是不是觉得我比较帅?”他又开始自恋了,拉我的手,“去洗个澡吧,洗完澡陪我吃早餐,瑾宜刚送来jī丝香菇粥。”

第十七章 再美好也经不住遗忘(2)

“她是你什么人啊,对你这么好?”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

结果他就一句,“跟你无关。”

说着又拉我,“赶紧去洗个澡,你看你这鬼样子,还像个人不?”

“我回酒店去洗!”我甩开他,跳下chuáng找鞋子。

“白考儿!”他叫我的名字,“我想我们该谈谈。”他像堵墙似的挡在我前面,目光陡然又变得冷飕飕的了。

“还有什么好谈的,你已经好了,我还待在这gān什么。”我回避着他的目光,绕开他,光着脚朝门口走。他一把拽住我拖到他跟前,眉头蹙起:“你觉得你这样逃避解决得了问题吗?都两年了,你怎么还是这副鬼样子,一点都没变……”

“我就是这个鬼样子!耿墨池,我并不认为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两年都过去了,我看你过得挺滋润的,换了房子换了车,身边美女如云,事业如日中天,你什么都有什么都不缺,你还想跟我谈什么呀?谈过去?我们谁也不欠谁!就像你说的,不过是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就应该遵循游戏的规则,你也不是玩不起的人,何必在我面前展现你的优越?”

“白考儿,你的脑袋里到底装的什么东西?”耿墨池又是气呼呼的了,瞅着我咬牙切齿,“我做什么了,让你这么恨之入骨?游戏?没错,我是说过那样的话,但是你不能把两个人吵架时气头上的话拿来当把柄攻击我,我对你这些年的付出竟然抵不过一句气头上的话?你脑子是什么做的啊?”

“我是猪脑子行吧?全世界就你聪明,你永远都是居高临下,像我这样的小蚂蚁,你一脚就可以踩成泥巴,我在你眼里算个什么东西!你不就是习惯了无往不胜,你没办法接受你甩了的女人两年不搭理你,你自信心受挫,所以想要寻找平衡,想要我哭着喊着黏着你,求你念念旧qíng谈谈后悔?告诉你,耿墨池,我白考儿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你寄希望于在我身上找到平衡,你趁早死了这条心!”

哐当一声,耿墨池将手中的咖啡朝浴室的玻璃隔墙上砸过去,玻璃没裂,杯子却粉碎,他下巴都开始哆嗦了,指着顺着玻璃上滑下来的褐色污渍:“我就是那个杯子,你看清楚了没,我就是那个杯子!你以为我坚不可摧,你以为我玩世不恭,你以为我对伤害可以一笑而过,其实我不过是个杯子,一点点的撞击就会粉碎!”他拽住我的手往chuáng那边拖,拉开chuáng头柜的抽屉,“你看,你自己看,这里面的药有多少种,别人是吃饭活命,我是吃药度命。原本我的身体没这么差,可就是因为你,因为该死的你,我像个神经病似的一天到晚不知道日子怎么过,喝酒,抽烟,熬夜,我把自己往死里作践,结果就变成了今天这个样子!”

说着他又死命地按住我的肩膀,bī我与他对视,“你看着我,看着我的眼睛,我对你有没有爱,我的眼睛里全有……你这个白痴一样的女人,折磨了我这么久,居然还怀疑我对你的感qíng……我真不明白,我怎么会喜欢你这么个莫名其妙反应迟钝jīng神错乱的女人,自从认识你我变得比你还神经错乱,放着身边大把的美女不理,天天像念经一样的在心里念你的名字。这两年我从来没有放弃过遗忘你,我以为我真的做到了,谁知在琴行看到你的那一刻我才知道我的努力全白费了,你让我更加神经错乱,前天晚上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你打电话来我听不到……我一直都是用以前的号码,从来也不敢换,怕换了你再也找不到我……而我又不知道你住哪里,于是一家酒店一家酒店地去查,从五星级查到四星级,最后查到了三星级,这座城里有多少家三星级酒店你知道吗?我的电话都打得发烫,终于查到了你,当时天都快亮了,我又没勇气一个人跑过去,就拉上韦明伦他们壮胆,你说,你自己说,天底下还有我这样的傻瓜吗?”

又是一个骄傲的疯子!我痛苦地闭上眼睛。这个时候我只能感叹命运的不可捉摸,安排我们相识,又让我们中间隔着无法逾越的鸿沟,本来一个电话就可以抹平这道鸿沟,却被彼此的骄傲将距离拉得更远。两年了,只要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稍稍让点步,打个电话给对方,我们又怎会落到今天这种相逢不相认的悲凉境地?

“你为什么不说话?理亏了是吧?”他吼着,我的沉默让他得寸进尺,更用力地拽紧了我的身体,几乎要把我提到半空,“你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吗?白考儿,两年来我为了心中的这份爱日夜煎熬,原以为你会有所改变,没想到你还是这么顽固不化,你到底让我怎么办?是杀了你,还是杀了我自己?说呀,给我指一条路,告诉我怎么做才能让你正视你我的感qíng……”

他这么说着,就要失去理智了,英俊的面孔因冲动而变得狰狞,我在他的两手间缩紧了身体,任由着泪水汹涌而下:“你明知道我们之间的问题不是在这里,耿墨池,那两个死去的人横在我们中间,我没办法绕过他们,我原来以为我绕得过,可是现在我知道我做不到!我们都经受了那样的背叛,我没办法再相信爱qíng相信你,因为我跟你之间的距离实在是太遥远,我们的ròu体可以融为一体,心却隔着千山万水,我爱你,或者你爱我都没办法填平这距离……”

“只要有爱,多远的距离都填得平!你为什么就不能相信自己相信我一次呢?你不就是想说我当初跟你在一起是为了报复祁树杰对吗?你怎么这么幼稚,为了个死去的人,我犯得着拿自己的感qíng去搏杀吗?我对你的感qíng跟他们无关,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听他这么一说,这几年淤积在心底的怨恨和委屈,洪水决堤般倾泻而出,旧伤口生生被撕开了,我捂着脸失声痛哭起来:“你饶了我吧,放我走,我不想再听你说这些,你就当是行行好,给我一条活路吧。你说得再多我也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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