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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妆尽处惹浮生(9)

作者: 扑通不爱吃葡萄 阅读记录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于她,这一生太短,只够爱一个人,只是啊,受的情伤多了,这一生也太过于漫长。

这天下之大,何处是她的家?

失魂落魄的走,迷了路,来到了城外偏远的一个小镇,就此安家。

七王子与他,朝堂与天下,她再也不愿提起。

只是啊,一个人久了向来寂寞,也向来心软,想起了以前那人信誓旦旦的承诺,总还心存侥幸,万一他也在找她,有一天,乘着小舟来到她的面前,那时,她又该如何?

三十岁时,她还怨他,想着不要原谅;

四十岁时,她想着他,想得发狂;

五十岁时,她只得一愿,见君一面。

抚摸着脸上斑驳的皱纹,她不由得轻叹了一口气,那些过往太过遥远,久到她以为这不过她年少曾看过的一场折子戏,恰好,主角与她同名……

她这一生都在做梦:年少时梦见做了他的妻,色衰时梦见他来找到了她,只是啊,都没如愿罢了。

等的时间长了,也分不清是执念、习惯,还是深爱了。

冬日无星无月,小镇上却是灯火通明,家家户户热闹非凡,她有些恍惚,多少个日子,她一人寂寞天明?

后悔吗?

大抵,是有些的,离开了他,她大可以就在这小镇出嫁,男耕女织,相敬如宾,老时儿孙满堂,含饴弄孙,只是啊,终归,是不甘啊……

大抵,今年那人也不会找到她,也说不准,从来没有找过,他以为,她可能还在边城,却不知晓她早已回到临安。

这些,也不过她的自以为了,那次之后,她再不愿关注与他有关的任何事,也不知道,就在她住在小镇的第一年冬至,尚书府便以谋逆之罪满门抄斩,他,便是监斩官。

踉跄起身,缓步而归,今年的临安,可真冷啊……

绿腰(一)

“你就是绿腰,我未过门的妻子?”年轻的少年郎趴在矮小的女儿墙头,嘴里叼着一根极细的河边嫩柳的枝条,轻佻的问着墙下绣花的我。

清秀的脸庞是满满的肆意与洒脱,让人羡慕不已。

于是,我问他:“外面的世界,是怎样的?”

像是听到了极为诡异的事情,少年惊得目瞪口呆,半晌才呐呐道:“你没有出去过?”

出去?

“小的时候是有出去过的,但是,久远到我都不记得了啊,外面,一向又是怎样的呢?”

“啧”

我听得那人努了努嘴,接着,便向墙下的我递出手来。

微抬双眸,那时的我啊,眼神还是少女时的澄澈,也不知道,就是这场墙头墙下的邂逅,葬送了我一生。

没有过多犹豫,将手中的绣帕放下,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手中,细细想来,他留给我的,最温暖的也不过这场邂逅中温暖的手,再无其他。

阿爹是镇上书塾的先生,也是他的老师。

但阿爹还未辞官以前,曾是前朝的尚书,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阿爹的时代已经过去,如今于时光中苟延残喘的,不过清水镇上的杜老先生一家。只是,阿爹说,他家与我结下这门亲事,也不过是看上阿爹遍布江南的学生,于他家,我父女二人也不过他大哥步入朝堂的垫脚石罢了。

于是,我许了他,一个闻名江南的浪荡子;他配了我,江南小镇上一个落魄的贵族之女。

他是不甘的,我一直都知道。

谁也不知道,起初,我也是不甘的,只是,我向来没有反抗阿爹的勇气。他家需要借助阿爹的关系网,阿爹,又何尝不是在依附于他家?这乱世颠沛流离中,谁也不能保证,今天的朝堂,一夜之后,坐镇的仍是昨天的君主。

总归啊,阿爹也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学究罢了。

后来啊,从他攀上我的墙头、带我走出去后,我想,我到底是不能再说些什么了。都说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想,我是醉在了那双修长、带着浓浓热意的手里。

我知道,他一向是不爱我的,只是把我当做朋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办法摆脱这场枷锁。于他,这场婚姻、还有与他结婚的我,不过一场枷锁。

不是不伤悲,只是伤心过了,也变得执着了,于我,他早已成为执念,融入血液、刻进骨髓。

有好几次他闹出的动静太大,阿爹甚至都放弃了。

经久的岁月里,我仍记得那晚阿爹眼里的悲悯,大概,他是早已算定了结局,只是,爱了便是爱了,从我踏上这条路开始,再不能回头。

这世间千事困难万事不易,最难的、也不过输给爱情的女子,再也收不回那颗炽热的心……

那时,他还没有喜欢的人,我总以为,我有机会,他不爱我,但也没爱上别人,只要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我,哪怕最后只有友情、亲情,但只要能与他在一起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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