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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星传奇(40)

秋临风更是目瞪口呆,想不起世上竟真的有这么无耻的人,想不到自己能亲眼看到这变色龙的一幕来,瞧着这人一张恬不知耻的脸,居然还笑着向自己走来,道:“秋将军,您跟七爷是好朋友,我该给您老也磕个头,您老以后多关照我爷爷跟我!”说着就要磕下头去秋临风暗运内力,阻住了他,沉着脸道:“封典狱长,本官可跟你没什么交情,不必了!”笑话,这人要真的冲着他磕下头去,他不连昨夜吃下的饭都会给吐出来。

封项见着他神情严肃,倒有几分惧意,讪讪地站起来,不敢再多说什么。秋临风道:“我与林指挥使还有要事商议,能否行个方便?”口气虽和,但他的脸色却叫人先惧了七分。

封项原在刘瑾门下,如今刘瑾一倒,此时朝廷中以杨一清为首,内廷中以张永为首,两人都封了候爵。而秋临风虽然未曾封候,是以他在短短几月而一跃成为二品镇国将军,升迁之快,本朝罕有。更何况人人皆知,虽然杨张二人权势赫赫,但是平安化王叛乱、刘瑾叛乱这些事却全仗秋临风这个镇国将军立的功,撑的底。故而被人称为朝廷新贵,不是没有道理的。朝中那些一时失势的人,无不想着与这位秋将军套点近乎,拉点关系,无奈此人滴水不进,无缝可入,人人见之畏惧三分。谁知林啸竟与他有这般关情,封项心中倒对这位昔日刘瑾面前的红人更添了几分莫测高深的敬意。

封项忙道:“不敢不敢,秋将军,唉,这里太污秽了,原不适宜您二位贵人。这这这天牢上面一层有个单间,决对无人打扰。您两位请移步如何?”

两人上去一看,何止是单间,里头高床软枕,桌椅器具俱全,若不是外头粗如儿臂的铁栅栏,简直就是客栈的上房,此时封项还忙忙地叫人泡了壶碧螺春来。

原来天牢之中也是三六九等,有的暂住,有的长住,也有的就死在天牢之中了。王候将相有些本是朝廷红人,偶而言语触犯着的,进来时便已经知道出去的日子了,便进上房好吃好住;有些罪名本不大要紧的、上头有人的、入狱之前就已经关照过,走走过场,家里人多使点钱,便也能衣食无忧,不必受刑。这等关节之事,原是处处都有,便是天牢也不例外。

林啸进去一看,原来这牢房在这一层的最后一间,三面土墙,狱卒们守卫也都在另一边的尽头,最大的好外是不受打扰。甚是满意,对封项道:“好了,你带人出去吧,我与秋将军有事要谈,不可打扰!”

封项满口答应着退出去,当真比孙子还乖。

转眼间牢房内只剩下两人,秋临风不觉好笑,看着林啸道:“恭喜你了林七爷,收了这么一位殷勤的孙子。”

林啸的脸也红了,口中却不服软:“哼,秋临风,你是少见多怪,官场上似这等有奶便是娘的家伙多了,我早就见惯了。只是没想到让这家伙顺杆爬上,真是晦气极了。不过,”她看了秋临风一眼道:“你倒比我算计着的时间来得快!”

秋临风没好气地道:“拜托你呀蕙儿,你便要闯祸也要看有我在的场合,这次居然把自己玩到天牢里去了,若不是卓青阳及时找着我,我看你这一百杀威鞭是逃不过啦!”

林啸不好意思地道:“没办法,来不及啦,总不能见死不救吧!一朵牡丹花儿,一朵寒梅花儿,折损了那一朵,都是教人惋惜的事呀!”

秋临风长叹一声:“你这样子,当真教人恨不得把你藏在家里,谁敢放你出来,真是嫌命长了。”

林啸白了他一眼:“藏在家里,你是教我扑蝶还是绣花?”

秋临风也摇了摇头道:“便是扑蝶绣花,也好过教我一日一惊。可是,你若是肯在家里扑蝶绣花,你便不是紫星剑林啸了。罢罢罢,我真不知是哪辈子惹上你这魔星来着!”

林啸看着秋临风关切的眼神,想起他一向神闲气定,温文尔雅的他方才几乎差点拆了天牢疯狂,不由地微生歉疚之意,嫣然一笑,倚在秋临风的怀中道:“好啦,我以后再也不会闯祸了。”秋临风轻抚着她的秀发,微微一笑。林啸说得好听,他却不敢这么乐观,经验告诉他对于这类事,这丫头一向是勇于认错,决不悔改的。

正说话间,封项小心翼翼地在外面道:“爷爷,沈大人,卓将军他们来看您了!”

秋临风大笑,林啸涨红了脸,怒道:“叫他们进来就是了。”

紧接着,沈白衣、穆俨、卓青阳等兰亭六友陆续赶到,一时间,把小小的牢房单间挤得转不过身来。

林啸拍手笑道:“哟,今儿人到得真齐,比下贴子还快,看来以后我得把客厅设在天牢中了。”

秋临风又好气又好笑:“刚才是谁差点挨鞭子,这会儿倒说便宜话。”

林啸立刻沉了脸,沈白衣见状忙对众人笑道:“好了,秋大哥既然已经在此,看来我们都来得多余了,快些儿自动走吧,免得小七儿赶人。”

秋临风道:“慢着,我还有事,要请诸位分头行事,早点把蕙儿救出天牢。白衣,你与穆俨去联络一些臣子上书为她求情。洪三弟与齐四弟设法找到影子杀手,朱五弟你去把整件事的来垄去脉弄清楚,卓六弟你现在是护驾将军,可以进入大内,快去找公主求情。”

沈白衣道:“秋大哥,那你呢?”

秋临风道:“本来这应该是我的事,可是……”他停了一下,看着林啸一字字道:“我得在这儿守着这个闯祸精,现在真是不能再让她惹出半点事来了。”

林啸缩了缩脖子,能够造成这么多人鸡飞狗跳的,她的本事的确不小。眼见兰亭六友各自领命而去,她忽然叫住了卓青阳:“对了六哥,你去见永儿时,帮我带一串天桥的糖葫芦给她。”

卓青阳不解地问:“永儿?”

林啸笑道:“就是永泰公主啦!”

秋临风只觉得头大如斗:“永儿,你什么时候跟公主都可以这么亲密地称呼了?”

林啸笑道:“就是早上救她那会儿的事。”

卓青阳应了一声就要走,秋临风忽然心中一动,叫住了卓青阳,附耳低声说了一阵,卓青阳怔了怔,问:“这、这就能救小七?”

秋临风不动声色地道:“对,你只要照作就行。”

兰亭六友一散而去,牢房内又只剩下林啸与秋临风。

掌灯的时候,封项殷勤地送上一桌酒菜,见秋临风仍在牢房内,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心中诧异,秋临风板着脸道:“刘瑾余党仍未清除,我今晚要留在天牢之中,以免意外。”封项哪敢有什么意见,连忙诺诺地应着退下。

天黑了,天牢中忽然静了下来。

一灯如豆,林啸倚在秋临风的膝上,秋临风为她轻揉着被手铐弄得红肿的手腕,夜深人寂,连秋蝉的鸣叫都格外的清晰。

有秋临风在,林啸有恃无恐,便是在这天牢中,靠在秋临风的膝上,挺容易地就睡着了。秋临风却是毫无睡意,看着林啸睡得香甜,不由地心头有一种温暖的感觉。他轻轻地移动,不惊地林啸地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她的身上。林啸转了个身,嘟哝了两句,又继续睡。

秋临风看着她的睡态,微微一笑,忽然心中猛然一紧,以他武功之高,立刻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异样的变化。紧接着,“扑”、“扑”两声轻响,当两名狱卒倒在林啸牢房的前面时,秋临风已经拨剑站起。

林啸也立刻被惊醒,惊问:“怎么回事?”

牢房前,如鬼魅似地出现一个黑衣人。

秋临风深吸一口气,一字字道:“影、子、杀、手!”

见到秋临风仗剑守在狱中,冷疏影也吃了一惊,但她的长剑立刻毫不犹豫地指住了秋临风:“秋临风,我只是来救人的,你最好不要逼我!”

林啸跳了起来:“影儿,你怎么还要这儿?”

“林大哥——”冷疏影叫了一声:“是我害了你!”

林啸叫道:“你这笨丫头,我不是叫你有多远走多远吗,你还回来做什么?你知不知道现在全城在搜捕你,你居然还敢闯到这儿来?”

冷疏影冷冷地道:“我不能走,今日若不能救出你来,我宁可把性命送在这儿?”

林啸暴跳如雷:“谁要你的性命了?谁要你来救?你非要我骂你是不是?冷疏影,我真是对你失望透了,你就没有一点自我吗?白天是你怎么答应我的,你说过你不再做影子,不再说杀手了。可是你看看你现在还是这幅鬼样子?你又杀人了,你又回来了,你回来做什么,你当我是刘瑾吗,我也需要一个影子吗?你做了十三年的影子,卖了十三年还不够吗,你居然还敢说要把性命送在这儿?你难道不是父母所生,血肉之躯吗?你的性命就这么贱,说送就送?”

冷疏影踉跄着退了一步,颤声道:“你骂我也好,你看轻我也好,我不能看着你为我身陷天牢受难送命,自己却远走高飞?”

林啸哈地一声:“胡说,好端端的你干嘛咒我,什么受难送命,你看我在这儿好吃好住的像是受难吗。好人不命长,坏蛋活千年,像我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送命。我来这天牢逛一圈,过几天就回家啦。你快走快走,别妨碍我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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