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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想你(261)

作者: 春衫冷 阅读记录

往事如潮,此身不系。

她和他之间,有太多的回忆和牵绊,随手点亮一盏星光,转眼便幻化出整个银河。他有几多负心,亦有几多情谊。可偏偏越是情深谊厚,越让那些负心之处尤为难忍。想到他方才那句 “我再没想过别人了”,晏晏滚烫的一颗眼泪,咬唇忍在眸中。彼时心意,纵然是骗她一句,她也甘之如饴,可今时今日,她情丝成灰,他偏又要说给她听。

她忍得肩膀发抖,宛转心事,撑在床上的两臂仿佛不能支撑。

虞绍桢不想自己剖白心迹的两句闲话竟然晏晏这样震动,他挨到她身边,低头探看:“晏晏,晏晏?我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的话,你骂我好了。”

晏晏不肯开口,只是摇头。

虞绍桢怕她又触动了什么心事,再气恼起来,为了窥看她的面孔,身子越倾越低,索性俯在了她膝前,低声道:“晏晏,或者你打我吧。”

晏晏抬起眼,从发丝间定定看他,却见虞绍桢的声气神色映在月光里,活脱一只眼巴巴跟主任乞怜的西施狗。明知他故意做作,还是戚然一笑,却是把忍了半天的眼泪淌了出来。

虞绍桢赶忙起身握住她的手臂,正色道:“我知道了,我只想着我们三个能常常见面,也不像在家里那样要应酬许多人,忘了你律所里事情忙,不能够搬到这边来。这样好了,明年我找找机会调回部里去,你说好不好?”

晏晏仍旧只是摇头。

虞绍桢理了理她颊边的乱发,试探着道:“你不想常常见到我,是不是?”

晏晏别开脸庞,却还是摇头。

“晏晏,你有什么为难的事,只管告诉我。” 虞绍桢看出她百般纠结,却猜不准症结所在。

晏晏泪光闪烁的眸子盯了他片刻,开口时却只有半句:“我害怕……” 再不往下说了。

虞绍桢抚着她散落的长发,蹙眉道:“我对你说的话,一定都算数的。”

晏晏神思涣散,身子一软,正伏在他肩上,抽泣中幽咽而出的竟是一句:“哥哥,我好害怕……”

虞绍桢心头一震,悲喜难辨,他不知道她这声“哥哥”是终究原谅了他,还是另立汉界楚河。他也不知道她反反复复说的“害怕”是什么,是怕他吗?可是她唤他的那一声,却又不像。虞绍桢把手放在她的背脊上,贴在晏晏耳边不着边际地轻声劝慰:“晏晏,什么都不用怕,万事有我。”

他叫她不怕,自己心里却在怕,怕她下一秒就会用力把他推开,告诉他从今以后他当真就是她哥哥了。

虽然他直觉这样的狗血戏码不会真地演到自己身上,可到底不放心,转过头想看看晏晏的神色,不觉她的发丝正从他唇边滑过。耳鬓斯磨般的一触,却如同黑暗中的花火在他心口骤然一灼。他把唇试探着移到她额角,时起时落地蜿蜒到眉心,他察觉到掌心下的颤动忽然停了,他的唇便也立刻停在那里,心绪千回百转,能对她说的不过平平一句:“晏晏,我每天都想你。”

他低下头,额头挨在她额上,唇峰几乎碰到了她的唇瓣,再想说点什么,却终究还是这一句:

“晏晏,我每天都想你。”

晏晏没有作声,也没有动。

他不愿去分辨这是默许,还是无动于衷。他的唇微微颤抖,急切又压抑,轻而又轻地去吮她的唇,仿佛是怕他噙在唇间的痛楚蛰伤了她。蓦地,一痕湿热落在他唇上,虞绍桢一惊,怕这番唐突又惹了晏晏伤心,然而他还未来得及离开,她柔软而湿润的唇瓣却呢喃般有了回应。他疑心自己会错了意,却怎么也舍不得,验证似的探过去,竟真真切切的有了一个吻。

如果不是身畔柔滑的丝绸被单和船舱里窄铺截然不同,他几乎要以为自己是在海上妄想一场好梦。那些除了水就是天的日子,想念是最诱人的慰藉,而他何其幸运,拥有太多太多和她有关的回忆:孩提时第一次见面,她为他第一次落泪,在游乐园里的第一个“亲吻”;她嗔恼的眼神,娇甜的笑靥,还有欢欣的羞怒的温柔的顽皮的种种种种,他还有好多事还来不及想,他的船就进港了。

真的,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无畔。

她呼吸的频率,心跳的节奏,渐炙的体温……指尖在他锁骨下戳记的微痛,发丝掠过他脸颊时的柔滑,是眼前历历的金风玉露,是深埋于心的花好月圆。每一分,每一秒都像在掌心捧握着一只蝴蝶,怕握得太紧抹掉了那斑斓鳞粉,又怕笼得不够小心,让它脱手而去。

“你起来了?”虞绍桢轻手轻脚地推开房门,却见晏晏已经披了晨衣立在窗边,“正好,悠悠还没醒,你先来尝尝看,我的手艺生疏了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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