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236)+番外
王府之中得见他真颜的,亦不过二三人。
“那你是怎么和谢若莲关系如此之亲近?”南湘着实不解。
“不明了。”
南湘半晌,艰难启齿:“……你其实是爱慕着这个莲花般的少年的,是吧。”
沉寂如雨霖铃也在瞬间僵直石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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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霖铃忍住嗓间一股腥,他估计也是差点被激吐血的。
南湘心中恶意得逞,一人各激一次,平了不是。
“机缘巧合。”
“高山流水遇知音?”
雨霖铃微皱眉头,“泛泛之交罢。”
南湘脑海间突然有一个谢若莲的影子,一身高洁之服,摇着扇子带着自以为高深莫测的笑,一手抚着圆滚滚的肚子,面前是一桌扫荡得空荡荡的空盘子。
她忙忍住满心温柔笑意。
若他听见被自己称为小雨子的雨霖铃,只以泛泛二字评价彼此交情,他又会什么表情对待?
估计亦只是一笑置之罢。
“那在王府中,你可还曾有其他‘泛泛之交’么?”
雨霖铃平静沉默。
这沉默不甚优美,也不让人满意,可南湘知道在此处来回盘旋逼问未必能得出想要的答案。
好吧,权当你偷偷爱慕着我的少年,暂解为奸情。
窗外流光已逝,不辨日时。雨霖铃低垂睫毛的脸似一页淡墨剪影倒映窗前。
南湘叹了口气,最终问了埋藏心中对深的问题:
——“北国王子,你千里迢迢,为何来我圣音今城,端木王府?”
她仿佛唱游般,在沉落的黄昏中叹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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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事物,似隔绝在生活之外。仿佛一个隐秘而瑰丽的梦,只在梦中静滞铺展。
他心性清明而坚定。
道路虽屡有阻挡路障,目标却一如既往的坚定,不曾变换。
父亲月下独自饮泣的脸,苦酒一般的古歌,仿佛越是窖藏在心间愈发的苦而余味悠长。
悠长的回味,亦是苦涩的。
却在午夜梦回间徘徊不去。
南湘静候佳音,雨霖铃沉默的用低垂的睫毛遮住眉眼,仿佛一尊面无表情的石像默然注视碌碌人间。
第140章 询
南湘遥想着极北天高而阔的苍穹,冰封万顷因而不知边际。
来自异国的王子啊,背井离乡,隐姓埋名,奔赴此间繁盛之地,却依旧悲伤而寂寞。
你可曾怀念过沉寂千年无言的冰雪,可曾回望北国子民清素的衣,隐忍的眼,而多年之后,蛰伏异国他乡,残留在心间的是冰寒不化的雪,还是焚烧在北国王宫前经久不灭的火?
这个以优美的沉默应对世界的少年,是狡兔三窟的退路,是索命的把柄,是王府中藏着的峰回路转的奇兵,还是他日捅向自身最锋利的刀?
而雨霖铃只是沉默的将视线投向远方。
仿佛顺着日光遥望,便能望见千里迢迢的日落之处。
不过眨眼。
他却已毫不留恋的转回眼神,直视南湘。
话语亦平静,明晰,有力。
他说:“自保。”
“天下四分,圣音北国之外,尚有畅国,大奚。你为何偏偏选择圣音,你北国皇室之敌?”南湘再问。
“执念。”
南湘紧接,“为何选择圣音王室,为何选择端木王府,为何选择我?”
“巧合。”
“……若当年是我成为,天下第一人,你在后宫又该如何自处?”
雨霖铃丝毫不停歇的紧接话头,“你不是。”
南湘亦不放过,“若是呢,你要成为圣音皇宫的贵卿,那时天下人皆在观望,你再要潜藏已不可能。你如何自处?是心安的停留,是怀揣野心的蛰伏,还是祸乱宫廷?呵——”南湘话到末尾,自己倒先失笑了。
“你不是皇帝,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末了,雨霖铃静静的移开了眸眼。
南湘依旧咄咄逼人,“你究竟是怀揣怎样的目的,在这里停留,明明随时都可以离开,为何不走?你究竟为了什么,在这里守候停驻?”
“你究竟为了什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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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天意如此。”雨霖铃依旧坚持。
“天意。偶然。巧合。诸如此类的词语并不令人信服。”南湘声音坚定。
静默良久,南湘亦不催促。
雨霖铃微微闭了闭眼。
“……为了知道究竟是什么使圣音如此强大,使北国如此孱弱。”
“只是这样?只是旁观?这个理由仍不能让我信服。”
两人沉默对峙良久。
但觉空气压抑沉寂,潜藏无数被拉扯的张力,处于边缘,却迟迟未见消损。
是窗外一声雁鸣打断静寂。凄凉悠远的声音,仿佛来自太古。
雨霖铃仿佛在瞬间被惊醒,他迅疾道,“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