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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容易把人抛(130)+番外

作者: 浅晗兮袭 阅读记录

“王女尚在宫中时亦曾有宫侍奉旨前来探寻送药。那顶替王女的,是与王女身量相似的暗侍躺在床帘之后,寻常人难断真假。其二,又有锄禾易容改装,即便宫侍逾越之下,掀帘仔细观察,亦不会有纰漏。其三,王女身份高贵,性情亲和中暗藏孤绝,素来不喜寻常人亲近,若有大胆冒犯者,必会处之后快,毫不留情。即便是宫中之人也得忌惮一二。”

“王女回来后,直去谢若莲园中,一为安抚,二为震慑,三,则是公子心地清明,王女一向喜欢同聪明人打交道。”

南湘闭眼听着。

一颗忐忑之心,在杏不急不缓,亦没有丝毫得手后骄躁浮夸的声音中,慢慢平复。

“虽有墨玉心慌之下临场失手,倒也无损大局。杏自作主张,将墨玉留在谢若莲公子那,以示惩罚。再借谢公子之手教导几日,想必再来服侍王女时,会更加妥帖。——杏鲁莽。”

南湘摇了摇头,并不责怪什么。杏在处理事情时,远比她处理得更好,并不需要她多说什么。即便是王府的总管,也远比现在的自己更镇定,更强大。

当然,此时让她忧心的不是这个。

南湘隐隐叹了口气,见杏提起谢若莲,轻问道,“谢若莲,非常聪明啊。”先不提那宫中烦心事,只是在她的地盘上,她也有些看不透这个人。烦心闹心之人之事怎么这么多。

谢若莲,谢若莲。

自己性格突变,能力突变,意图突变,他竟没有半分犹豫,反而悠悠说起故事,言语间竟是劝自己隐退而去,多好多善良的心呵。——可既然他进了这个王府,如此人物甘为一侍,隐忍至此,必定有所意图。他图些什么?他能图些什么?不就是要借助这个王府所代表的势力么。

杏眼光一闪,抬起低头回报着的脸,眉头微微一敛,缓言道,“谢若莲,永乐公谢似诀第三子。其姊谢若芜仅以如此年龄便官至从五品,其兄弟谢若荷亦为宫中贵卿,仅此一脉便已贵不可言。”

爵定崇卑,官以分职务,阶以叙劳,勋以叙功。这个谢家,如此盘根在整个圣音国里,经历无数风雨,仍牢牢占据着,真真难得。

外面柳梢轻响,坠了几叶。仿佛是谢若莲轻取了墙上挂着的竹萧,咽咽吹来拂过了柳枝梢叶,穿梭而过,像是快乐的风。

南湘听见杏所言,微微一怔,便笑了起来。外面月色空茫,仿佛伸手便可触碰月光,掬得满手银辉琉璃色,可惜尽是空虚。

她眼中笑意亦是说不出的空茫,眼底隐隐有着赞叹,藏着疑惑和微微的戒备。

这个谢公子不是普通之人,她虽愚钝,亦能在言语举止中知道他的清贵聪颖,不同一般。这种心地清明得万事不萦心的人,又怎么可能是爱煞了这个王女,没了自己独立的一颗心?

怎么可能。

南湘抚着头,突然觉得,每当自己进了一次宫,便仿佛通了一脉,一眼,一线,看得更多疑得更多恐惧得更多,让人迷惑的,也更多。只是她现在所担心在意的,更不仅仅于此。

犹记得凤后临别时,怨愤的言语如弩箭:

“你到底,想死想活!”

*** *** ***

端木王府,谢若莲所居住的谢园。

送走了王女,已是日出时分。谢若莲大白天要补眠。

清灯,浊火两人在里间服侍谢若莲洗漱入睡,洗砚从小厨房那温了牛乳用长颈杯装了递进里屋,观画将谢若莲长衣折了挂在橱中,见日光刺眼不方便公子入睡,回头正想将窗帘拢上,却见墨玉拧着手站在门边,眨巴着眼睛看着他们三人个忙个的,只有他一人无事可做。

他见墨玉颇有些手足无措的模样,笑道,“玉哥儿才来,也别那么拘束。”墨玉微微红了脸。

洗砚瞟了在新来的面前装老沉的观画,嘿他自己也不想想他刚来的时候是什么样子,掩住嗓间轻笑,他指了指眯眼困倦打着哈欠的谢若莲,意示闲话外面说去。

闭眼躺在床上的谢若莲已倦倦开口:

“都出去吧,墨玉留下来。”

墨玉算是王女眼前红人,在王府里天不怕地不怕,此时看着清灯浊火洗砚观画鱼贯而出,留下自己一人,装饰不多却不显清寒气的谢园,别有一种清秀的严厉。还是忍不住心慌了慌,往谢若莲床前偷偷蹭了一步。

“再往前点。”

谢若莲困得眼睛也睁不开,随口唤道。这王府莫非真把自己当牛使了?嫌他每日还不够累,杏这个奸猾人尽给自己找事做……

墨玉又向前蹭了一步,谢若莲听着他脚步声便知道他心里忐忑,不免失笑,“就这么怕我?小墨玉是连王女也敢顶撞的勇敢家伙,怎么今日变成软脚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