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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步天下第二部·扎鲁特(50)

他也不反驳,只是微微一笑,低头将唇瓣温柔的覆下,封住了我所有的牢骚……

满室浓情缱绻。

祝寿1

如今宫里行的是四贝勒轮值制,四大贝勒一人轮一月辅佐大汗打理政务,这个月正好轮到皇太极,所以他在家的时间就越发的减少,即使回家也会待在书房没完没了的看折子。

这日天没亮他就出门了,我闷得发慌,便换了套马褂长裤,让歌玲泽到马厩去将小白牵出来,我打算去城外遛马,顺便再练练刀法。

才将腰刀从萨尔玛手里接过,没等我出房门,歌玲泽一脸郁闷的回来了。

“怎么了?小白给你气受了?”我打趣的问,“不会是又给你尥蹶子了吧?”

“哪啊……”歌玲泽噘起嘴,“主子,您让奴婢去牵马,可小白早不在马厩了。奴婢问了养马的奴才,他竟然说小白一大早给一个小姑娘骑走了!”

我正抽刀拂拭刀身,听了这话不由愣住:“什么小姑娘?”

“奴婢也不知道,小白欺生,寻常之人休想靠得近它……再说,咱府里哪个不知小白是主子的坐骑,谁也不敢乱骑的。”

我点头,沉吟片刻,轻轻将刀身推回,站了起来:“走,瞧瞧去!”

出了院门,才走到花园子,便见路径上奴仆来往不断,十分匆忙。

“家里来客人了?”我困惑不已。

歌玲泽机灵的拦住一名正拎着一只红木食盒的小丫头,劈头问道:“这是送哪的?”

小丫头抬眼瞧见是我,唬得小脸一白,慌忙跪下,说道:“回侧福晋,这是大屋里的嬷嬷要的,今儿个是大福晋的寿辰。”

哲哲的生日?对啊!今儿个已经是四月十九了!我怎么把这个事也忘了呢?

心念一转,忙撇下那丫头扭身往回走:“歌玲泽,替我备份礼物,一会儿给大福晋送去!”正说着,忽听墙院外响起一阵马嘶,我听着耳熟,情不自禁的停下脚步。

“主子!那是小白……”

就连歌玲泽都听出来了,那自然是不会错了。

想到有人不经我允许便擅自将小白给骑了出去,我心里很是不快,三两步小跑着我直接出了大门。

门前街道上没几个行人,放眼望去,一目了然。

打西边转角纵马奔过来两匹马,一灰一白,白的那匹正是小白。骑马的是两个十来岁的小女孩,衣服首饰都有些怪异,像是女真人的打扮,又像是蒙古人的打扮——蒙古诸部中,有这种类似于女真族人装扮的,除了一个科尔沁部再不作第二人想。

“哎唷!不行了,这马性子太倔!我看算了吧,换一匹也是一样的……”骑在灰马背上的是个穿绛色衣裳的女孩儿。

“不行!我就不信治不了它!”小白身上驼着的是个穿了一袭大红衣裳的女娃儿,正埋头勒缰和小白较劲,小白被她勒得连连晃头,原地频频打转,却始终不肯往前挪动一步。

“再这个样子耗下去,你倒是什么时候才能出得了城啊?姑姑让咱们好好待在家里哪都别去,一会儿瞧不见人……”

“哎呀!姐,别说了,赶紧过来帮我一把!”红衣女孩儿举起马鞭刷刷两鞭,小白咴地嘶鸣一声。

这一鞭子好似抽在我身上似的,心疼得我直龇牙吸气。

眼瞅着绛衣女孩儿已跳下马去拉小白的辔头,姊妹俩手忙脚乱的和小白较着劲,谁也不肯服输,我随即撮唇打了个响亮的唿哨。

小白尖尖的耳朵动了两下,脑袋晃动,猛地抬起前蹄,马上那红衣女孩惊呼一声,险险的倒向马侧。

我又是一声唿哨,小白放下前蹄,等那红衣女孩儿抓稳了缰绳,它甩开面前绛衣女孩的束缚,飞快的向我奔来。

得得得,小白在我跟前停住脚步,我笑着伸出手去,任它凑过嘴亲昵的舔着我的手指。

小女孩坐在马背上惊魂未定,我偷偷那余光瞟她,不觉一愣。

红艳艳的衣裳映得她肤白胜雪,眉目如画,绝丽动人,脸上还挂着惊悸的惧色,但转眼却听她咯咯笑起,银铃般的声音清脆悦耳:“你怎么做到的呀?它怎么就这么听你的话呢?”

我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歌玲泽斥道:“还不下来!这马是我家主子的,岂容你随便乱骑乱打?”

“这马是你的么?”眼珠滴溜溜的一转,她目光落到我腰上,见我佩挂的腰刀,不禁露出一抹惊羡诧异之色。

那头绛衣女孩儿也跑了过来,小脸煞白,拍着胸口直嚷:“以后再不听你的了,在这城里遛马再怎么也比不得在草原上来得畅快……”话讲到这里,瞥眼瞧见一旁的我,顿时收口。

红衣女孩已乖乖从马背上下来,我漫不经心的将马缰拢了,交给歌玲泽:“带到马厩去……另外告诉管事的,养马的奴才办事不力,问问他平日里是怎么教底下人的?”

歌玲泽急忙应了,牵着小白进了府邸。我冷眼睃着这两小丫头片子,论容貌长相那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胚子,甚至可以与当年的阿巴亥一较高下。

过生日啊……我冷哼,哲哲打的什么主意,我总算是完全弄明白了!

祝寿2

晚上大屋那边搭起了戏台子,伴着歌舞助兴倒也着实热闹。

哲哲派人来请了我两回,我仔细打听着皇太极仍是待在书房办公务,便也推脱没去。等到戌时末,忽然巴尔急匆匆的来找我,在门外禀告说贝勒爷刚被一个穿红衣裳的小姑娘硬给拖去了大屋。

这个时候我已经脱了外袍,散了头发准备熄灯就寝,听了这话后不由腾地从炕上跳了起来。

红衣裳的小姑娘——又是她!

“歌玲泽!”口气生硬的唤来歌玲泽,我匆匆绾了头发,因为再要梳起把子头极为费时,便只是在脑后编了两股辫子,长长的拖在身后,也顾不得敷粉整妆,穿起外袍就走了出去。

巴尔恭身在外候着,萨尔玛见我一副砸场子的吃人表情,唬了一跳。看她呆了半天后我拿眼瞪她:“做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我不整妆的丑样!”

萨尔玛噗嗤笑道:“侧福晋这个样子若是也称作丑的话,那奴婢就该无地自容了。”顿了顿,不死心的问,“您这就要去大屋吗?”

“是啊!”我冷冷一笑,“大福晋诚心诚意的邀我去,我总不能辜负了她的一番好意。”

萨尔玛别扭的垂下了头,瞟了眼歌玲泽,歌玲泽对她打了个眼色,微微摇头。

“我又不是去找茬,只是去给大福晋贺寿。”我暗自好笑,看她们的表情好像我是捋了袖子,准备过去砸场。

其实科尔沁会送俩小女孩过来,本在情理之中,不难理解。想想哲哲嫁给皇太极后整整十年无所出,科尔沁那边等着这桩政治联姻开花结果的大家长们只怕早急疯了,哲哲自然不会好意思将不得宠的家丑泄露半点,但是她不能生下一男半女总是事实。

换个角度讲,在她心里,现在是又喜又涩吧。科尔沁弄两小丫头过来,虽然一方面可以借此压制我专宠的势头,可另一方面她却也不得不面对着姑侄同嫁一夫的悲哀。

姑侄同嫁……

没来由的,我忽然想起了孟古姐姐,想起了当年许婚于努尔哈赤时的情景……若是那时我当真嫁给了努尔哈赤,是否我也能这般去理解孟古姐姐的悲哀呢?

戏台子下燃着一堆篝火,熊熊火光中一团红艳艳的娇俏身影在鼓点声中转动着,跳跃着。那般载歌载舞的灵动气息,让我一个恍神,仿佛又回到了扎鲁特草原上。

是的,这就是蒙古人特有的味道!

热情,奔放……甚至是毫不掩饰的喜爱之情,都随着马头琴动听的琴音声声泻出。

哲哲端坐在皇太极身边,脸上淡淡的挂着微笑,皇太极看着场中的舞蹈,表情若有所思。那个绛衣女孩就坐在他俩对面,动情的吹着口琴伴奏……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喜庆热闹。

“主子!”歌玲泽见我停了脚步,小心翼翼的唤了一声。

我轻轻吁了口气:“你进去通禀吧。”

歌玲泽这才踮着脚尖跨进了门槛。

在接触到皇太极急遽抬头朝门外投来的急切目光后,我微微一笑,昂首跨了进去。

“我给大福晋道喜来了!”

哲哲惊愕的呆住,但转瞬已笑着起身招呼。一时寒暄客套,我见那两小女孩瞪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打量我,不由笑说:“早晨见过两位格格了,科尔沁草原果然是出美人的好地方!瞧瞧她们长得多水灵啊……”我把目光收了回来,瞟向哲哲,抿嘴含笑,“说句实话,大福晋可别恼我,这两位格格的品貌姿色可在大福晋之上呢,将来谁能娶了她俩,可真真是有福气的人呢!”

哲哲面色一僵,尴尬的笑了下,指着那绛衣女孩说道:“这是乌云珊丹,她阿玛是我堂兄桑阿尔寨。”又指着那红衣女孩,声音不禁放柔了,满是爱怜的说,“她可就是个野丫头了——我兄长寨桑的宝贝女儿布木布泰……你们两个快过来拜见扎鲁特博尔济吉特氏侧福晋!”

“哎呀,姑姑!”布木布泰娇嗔着跺脚,刚跳完舞的脸孔红扑扑的,额上沁着微小的汗珠子,越发显得俏丽可人,“你怎么可以在姑父面前这般说我,我哪里是什么野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