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你之名(119)

大屏幕上的近景，秦茗看到沈烨满头都是汗。

即便是活活累死在场上，他也愿意。

16:15的时候，沈烨用了一个断腕式的假动作，挑球到对面边线得分。

这是他的绝招之一。

也是沈烨在和希里亚特对战的那几年练出来的。

决胜局的节奏像是在坐过山车。这一球过后，胜利的天平没有倾向沈烨，反而，接下来的两个球，沈烨的挑球都未过网以后，比分来到了18:16，山崎领先两分。

但沈烨这边的军心依旧稳定。每一球过后，唐教练一直在冲沈烨鼓劲：稳住，别急。

在网前来回的时候，山崎抓住了制高点，再拿下一分。现场日本的球迷沸腾了。19:16了。

接下来这一分，山崎的杀球下网，19:17，沈烨追上来一分。

沈烨网前球出界，20:17。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的网前球好像总是和沈烨过不去。

赛点了。

秦茗闭上了眼睛。这一刻迟早会来的。

山崎贤斗有三个赛点，真的，不可能了。神仙转世都不会有的奇迹。

接下来的每一秒，观众都觉得自己的心跳可能会骤停。

山崎高远球出界，20:18.

几回合的平抽以后，沈烨突击再得一分。

全场都在尖叫，好像在目睹奇迹的发生。

秦茗流着眼泪，无可奈何地笑了。沈烨啊沈烨，不愧是你。她觉得自己的灵魂已经飞到了九霄之外，呼吸、心跳，完全地被这场比赛掌握了。

20:19的这一球，应该被载入史册。

山崎和沈烨都在网前的时候，山崎一个挑球直接到后场底线。

沈烨跨过去接球的时候，地胶都被踩变形了。他这个回球只能勉强过网，山崎又放一个网，他再次从后场赶过来补救。

高远球缓过几拍以后，沈烨选择了网前展搓。虽然在刚才几个回合里，网前对他不利，但他还是选择了这个处理方式。

成功了。

熟悉的套路，山崎被动挑高球，沈烨劈杀得分。

人类极限的救球速度，神来之笔、从未失手过的展搓。

毫无疑问，20平的这一球，世界上只有沈烨救得回来。只有他可以在决胜局追平三分，打出这样高质量的球。

全场的尖叫声撕心裂肺。

童井坐在教练椅上已经失去了反应。

唐显虎老人家71岁的高龄，觉得可能心脏受不了。

秦茗紧张得胃都开始绞痛。她今天就吃了一口东西。蹲了下来。泪水模糊了双眼，一滴滴地落到地上。她如果在电视前，就会关掉不看。在现场，她想把眼睛闭上。

她连看一眼那个场的勇气都没有，但沈烨还站在上面打球。

裁判给了两人一点休息的时间。汗水已经浸透了两位运动员的球衣。

沈烨还是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打球靠脑子。关键的时候，得让脑子转，不能急。他左手上还带着那串手链。

秦茗说，这是带来好运的。

那他就放心地去打。

球不落地，绝不放弃。

秦茗捂着自己的脸，只留出一条缝隙。

她已经看不到球在哪了。

几秒过后，见到有个球沈烨没有接，而是扔掉了拍子，后知后觉地，耳边的尖叫声振聋发聩。

她站起来，看到沈烨跪在球场上。

记分板上，那个22分是他的。

至此，世界上唯一的奥运男单三连冠选手诞生了。

在座的观众都见证了历史的奇迹。

沈烨从场上走向两位教练，刚抱到他们，就踉跄着跪了下来。

他真的虚脱了。

不像前两年，他扔掉拍子能激动地绕全场跑一周来释放积攒的压力，这一次，他真的老了。

两位教练还没从比赛的节奏里缓过来，被他这个样子吓得要死，赶紧让他坐下来。

有一瞬间沈烨觉得屋顶上照射下来的灯光好刺眼。闭上眼睛就不再想睁开，泪水混杂在汗里流下来。

唐显虎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真的做到了。”

目光湿润，颜却在笑。

终于能站稳以后，他和山崎，裁判、发球员逐一握手，把球衣，球鞋，球拍，全都抛上了观众席。

他捍卫了中国男单的尊严，捍卫了属于他的时代。

沈烨背起球包，转身离场，去候场的地方换衣服，准备接下来的颁奖典礼。

回头的一刹那，在通道的入口旁，他看见秦茗一身红衣，泪眼朦胧。

耳边所有的喧嚣声都消失不见，一眼万年。

原来你，真的一直都在啊。

在休息室里，秦茗就坐在一旁，没和讲一句话。

沈烨是打比赛要虚脱了，她是真的被紧张得、折腾得虚脱了。从昨天到今天，漫长地好像一个世纪。记得从录节目那出来的时候，医生还给了她一盒速效救心丸。秦茗从包里翻出来，吃了一颗，她不希望自己先倒下了，今天晚上，肯定又是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