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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帝天下:美男是我的(48)+番外

浅蓝色消失在院门外,清净的院落中,只有我和那株迎风摇曳的桃树,落英满身,清香亦满身。

拍开小酒坛的封泥,浓香扑鼻,才入鼻端,酒香便已醉了魂魄。

“木槿。”手抚上树干,一如当年抚着那个人,记忆中的名字,在此刻出口时,满是思念。

“原谅我年少轻狂,原谅我辜负痴心,原谅我没能来得及迎你过门。”

于木槿,始终是有愧在心的,即便是这株桃树,也是容成凤衣带回来的,对木槿,我什么都没做到。

“今日,我娶你过门。没有三媒六聘,不知木槿愿嫁否?”痴痴地望着那桃花枝,呢喃着。

说完又觉得自己傻,难道面前的桃枝还能告诉我愿或者不愿吗?

一朵桃花从枝头坠落,不偏不倚地落在我手中酒壶口,像是贪恋那酒的味道,迷醉了般,明明是微风吹过,却怎么也没落下。

我低笑,“这算是一杯合卺,你我同饮吗?”

将手中的酒壶饮了口,翻手倾下少许,看那红色一滴滴的沁入土中,“木槿,我知道你爱琴,下次我去寻个好琴,到树下为你弹首凤求凰,你不许笑我琴技比不上你。”

花瓣在手中打着滚,我慢慢的说着,“还记得那年,雨中的木槿,一柄纸伞独自伫立等待,烟雨中的你,朦胧了所有的景色。也记得夜半时分,你偷偷在凉亭中等我,一只手举着烛火,一只手拎着鞋子,光着脚踩在石板上。你说脚步声会让我听到,可是你傻傻的居然忘了灭烛,你以为我就看不到你吗?煌吟从未给过你什么,就连娶你过门,也没有红烛喜字,这一切都让我来世再还,今生惟能说,百年埋骨之地,便是木槿怀中,这桃花树下。”

我与夏木槿,从未有过轰轰烈烈,有的只是两段年少动情的全然付出,有的只是对方初次给予的纯真感情,懵懂而青涩。

一句话,一杯酒,小小的一瓶,就在絮絮叨叨间见了底,随手抛落,我静静开口,“木槿,等着我。”

若你愿等几年,我拿宇文佩兰的命来祭你的魂魄。

若你愿等上几十年,我以白骨相陪。

若你愿等上百年,下一世,我再娶你为夫。

有些话,不需要说,木槿一直都懂我的。

开了门扉,吱呀声让我回神,恍然间,绯色的云霞打在浅蓝色的衣袍下,容成凤衣手做叩门的动作,站在那,“我能说几句话吗?”

他?和我说话?

他的手中,还有一坛“多情醉”。

拿着酒,他走到树下,朝我微笑开口,“能帮我挖个放酒的坑吗?”

他要拿酒埋在这树下?什么意思?

“你不是许了他来生吗?”他淡然地说着,手中小铲已经挖了起来。

我收回刚才的话,这世上,还有一个懂我的人,以他过人的心智,看穿我。

“所以……”他手攀上桃花瓣,温柔低语,“木槿公子,那她的今生,就给了容成凤衣吧。”

我目瞪口呆,看着他仔细的动作,听着他郑重的话语,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的神情,他的声音,绝不是玩笑,“这一坛酒,为凤衣自己而埋,惟愿能比煌吟活的更长,待他日为你埋骨时,将它取出,喝个魂销骨醉。”

“多情醉”,合卺杯,容成凤衣你……

☆、凤衣示爱

凤衣示爱

马车轧轧,马蹄嗒嗒,回荡在皇宫的青石板长路上。

车内安静,静的我无聊的只能数着马蹄脚步打发这长长的路途,说长是因为,本不过一炷香的路,此刻却如此漫长,长的仿佛过了大半日。

“有我在,让你如坐针毡吗?”

身旁的声音,让屁股长刺的我顿时老实了。

我表现的有这么明显吗?

即便我内心再是蠢动,我的职业习惯还是让我淡然冷静的,我又没抓耳挠腮成猴子,也没有上蹿下跳犹如长了痔疮,甚至连动都没动一下,这个家伙,也不知道是怎么看出来的。

“若真上心,一颦一笑皆能明白,何须话语太多?”那声音依然淡淡的,平静。

顺着半开的车帘,阳光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发也泛着淡淡的金光,肌肤仿佛被阳光穿透了,投下完美的影像。

重新穿上了象征着凤后和国师的金色华袍,他又是那个不容任何人靠近的高贵人物,但我脑海中始终盘旋着的,是那袭浅蓝如碧空的衣衫,和穿着那身衣衫的他。

有些清弱,又那么倔强坚持的他。

越是与他相处,越是发现自己不了解他。

最初的印象中,他沉稳、优雅,深谙宫廷权衡之道,不会让自己有半点利益上的损失;再然后我觉得他老练、算计,还有一点点的冷血;可是现在,有时觉得纯真,有时觉得无赖,有时觉得魅惑,可昨日的他,只让我觉得情深太重。

重的即便他将话放在了明面上,傻子都不可能不明白,我却装糊涂了。

贴在窗边的手指缝间流泻出几分阳光,将手指照的粉嫩嫩的,暖意在掌心,犹如握住了阳光似的。

手背上一暖,却被另外一只手覆上,指缝间的阳光看不到了,只能看到一只比我更修长更漂亮的手,贴在我的手背上,将我的手拢在他的手心中。

像是无形的保护,更多的是亲昵。

我的手,刹那抽了回来。动作快的带起了风,凉飕飕的。

他的手就那么悬停在空中,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姿势,一截衣袖从手腕间滑下,晶莹似雪。

现在,就是我想说如坐针毡的原因不是他,别说他不信,我自己都不信。

“呵……”他的这声笑,有着浓浓的自嘲。

“凤衣。”我不敢看他,甚至不敢抬头,就连那只被我躲开的手,都无法面对。喊他名字的声音里,是求饶。

我极少示弱,也极少被人看穿,这些在容成凤衣身上,早就不是阻碍,他是特别的。

我害怕的就是特别,我恐惧的就是异常,容成凤衣在我心中,早已经不是简单的存在,我不能任由这样的感觉继续。

“煌吟,我埋下那坛酒的意思,你明白的,是不是?”他的手落在窗框上,阳光穿过他的肌肤,勾勒了青葱修长的弧度,也更显得清瘦。

不想看他,又忍不住不看他;想躲他,又舍不得躲他。

我的声音完全没有底气,“是。”

昨天他的每一个眼神,说的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伴随着他此刻娓娓叙叙的声音,再度浮现脑海,“凤衣那坛酒,祭的是此生不能再嫁人合卺,我是‘泽兰’的凤后,是端木凰鸣的丈夫,无论心中爱的是谁,都无福享受这‘多情醉’的喜悦。我本想,若是真有令凤衣情难自禁的女儿家,那就求上天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生能与她拜堂成亲,同饮一杯合卺酒,只可惜我寻到了令我动情的人,上天却没给我这个机会,因为她将来生许给了别人。”

手掌捏了起来,尖尖的指甲扎着手心,刺刺的疼,但是此刻我的有一个地方,比手心疼的多。

“我不是豪门大家之后,也不是名门公子,整个‘泽兰’无亲无故,孑然一身。我曾想,若我真寻到了心爱的女子,他年我想尽一切办法也会让自己葬于他处,不入‘泽兰’皇家陵墓,只为能与她同埋棺椁,容成凤衣自信这点本事还是有的,只可惜……”

衣衫下的拳头又捏紧了几分,手心却再也感觉不到疼了,心口蔓延的酸涩,早已掩盖了所有的触觉。

“只可惜容成凤衣算尽天下,却算不到她的心,我入不入皇陵又如何,她已将这埋骨同棺的宠爱给了别人。”

我耷拉着头,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个钉子般,被敲打进我的心里,被钉牢的同时,也刺下了深深的血窟窿。

“既然你想和他一起,容成凤衣唯有完成你心头夙愿,做可以让你托付的人,不知道容成凤衣能否有这个荣幸,他年为你送葬?”

那钉子又深了几分,嵌在骨血中,拔不出来了。

曾有人说,天下至深之情,不是我娶你过门,而是我为你送葬。

因为爱之深,所以不忍对方受生离死别之苦,将那摧心蚀骨之伤留给自己。他不求能做我挚爱,只求能做让我最为信任的人。

唯有心中最信任的人,才能将这些事全然托付。

“到时候,我将那坛酒饮下,权做自己嫁过你了。”那轻轻语韵,与昨天一样,坚持。

嗓子眼被什么堵住了般,几个字憋的如此艰难,“为什么?”

我本想说的是,何苦,怎奈出口却变成了这三个字。

耳边轻叹声起,“为什么喜欢你是吗?”

或许我的私心里想问的是,为什么对我这么好,为什么为我做这么多,为什么要如此付出,他的每一次作为,都出乎我的意料,都让我为他不值。

而他,似乎误会了我话的意思。

可我却没有解释,只当默认了。

他没有沉默太久,爽快地回答了,“曾经,有一个人对我说,人只有在两种情况下会动情,一种是自己心里脆弱的时候,一种是看到对方脆弱的时候。”

这话无比耳熟,我当然记得清楚,就在那雪夜的小院中,我对他说的。

“她告诉我,我雪地衣衫单薄的脆弱打动不了她,可是我忘记告诉她,她在雪地中饮酒独坐的背影,让我动情了,为她从不肯承认的脆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