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冤家衣解布一截(48)

她脚踝疼,那是老伤,要不了命的。可是他不同,检查做了那么多,也就是初步止血,连包扎都没有,万一更严重了怎么办?

“我的他看不了。”甄朗一句话,贾芍的脸色更难看了。

连医生都看不了,难道真的很严重?

在她灰败的表情中看出了什么,甄朗的手轻捏着她的下巴,“傻瓜,他是骨科的大夫,我这是外伤,他当然看不了。”

“啊……”贾芍纠结了半天,没想到得来的会是这样一个答案,猛抬起脸,瞪了眼甄朗。

不及开口,老医生的手微用力,一股酸麻涨疼从脚踝处泛起,猝不及防的贾芍一咧嘴,痛叫出声。

甄朗搂着贾芍,站在她的身边,看着她面目狰狞的表情,忍不住的笑出声。

“甄医生。”小护士小声的提醒着,“你的手要缝针,别再耽误了。”

甄朗的手放在贾芍的肩头,转身看着身边的小护士,“就在这给我缝吧?”

小护士拿着弯曲的针,银光在灯下闪烁,贾芍顿时忘记了自己腿上的疼痛,目光紧紧的跟随着,看着锋利的钢针挑起皮肉,穿着黑色的线。

每穿一针,贾芍的嘴角就抽动一下,轻轻的嘶着气,大眼忽闪忽闪的,始终不离甄朗的手。

听到她的声音,甄朗低下头,温柔的询问着,“疼?”

闷闷的摇摇头,贾芍看着他的手,“你疼。”

甄朗呵呵笑着,“没你疼,有麻药的。”

“哦。”她应着,心头隐隐的疼痛却不曾减少半分,还有些酸酸的,说不出来的感觉。

认识他这么多年,还真的没看过他受伤,还是这样的刀伤,白衬衫上的血渍,每看一次,她就难受一次。

心里堵的慌,她低头咬着唇,始终沉默着,只在甄朗的手抚上她脸颊的时候,静静的贴上去,蹭了蹭。

老医生的手劲很大,她强忍着不叫出声,但是腿还是下意识的抽躲着,全身僵硬。双手紧紧的捏着自己的裙摆,真丝的面料已经被她捏成了一团,皱的象块抹布。

他拍拍她的脸颊,“我去自己的办公室换套衣服,这一身太吓人了,乖乖等我回来。”

“你……”她望着他手上厚厚的纱布,虽然那翻卷着的刀口已经看不到了,却依然触目惊心。

“放心吧。”甄朗把手臂扬了起来,“缝的很漂亮。”

缝的很漂亮,这是什么话?

贾芍牵了下唇角,勉强扯了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当眼睛被强光刺激的时候,她已经看到了对方手中的刀,甚至刹那之间已经知道自己会受伤,可是她一点都不畏惧,也不害怕。可是现在,只看到甄朗手上的伤口,她却恐惧了。

怯怯的看着护士,仿佛要得到什么答案似的,“他的手会不会有后遗症?”

小护士眨着眼睛,笑着,“要是有后遗症,你以为院长他们还会这么轻松吗?伤口不浅,差点就伤到神经了,如果要愈合的好,这段时间千万不能多用手。不过一道疤是免不了了。”

说到这,小护士双手交叠握着放在下巴处,两只眼睛朦胧虚幻的望着天花板,声音充满了向往,“甄医生真是完美的英雄,不仅人长的帅性格好,危险的时候还为爱人挡刀,如果有个男人肯为我挡刀,我马上嫁给他。”

贾芍沉浸在自己的心思里,只记住了小护士的一句话。

差一点就伤到了神经……

差一点他就从此再也不能拿手术刀了……

差一点他的事业就因为自己而毁了……

一件衣服从后面裹上她的身体,是他的西装外套,“这里凉,披着点。”

她这才发现,长长的西装下摆刚好遮到她的大腿,把那雪白的肌肤遮了个严严实实。

老医生手一捏,贾芍全身抽了下,额头上的冷汗沁了出来,脸上惨白,却咬牙没叫出声。

甄朗面色微紧,声音也不由的沉了,“范医师,她这个严重吗?”

“单纯从伤上说,韧带拉伤加脱臼,不算很严重。”老医生摘下老花眼镜,慢悠悠的开口,“但是如果象你们说的这里曾经有习惯性脱臼的话,我建议最好打个石膏固定,修养一阵子,不要再随便走动加重压力。”

“啊!”贾芍望着自己已经肿起来的脚踝,脸变的更臭了,求救般的望向甄朗,“我没关系的,以前老这样的,习惯就好了。”

可惜她轻松的说法并没有给她带来好运,甄朗眼神一闪,“老这样?你怎么没说过?”

“不重要的嘛。”她垂下头。

“打,一定要打。”甄朗毫不留情的破灭了她的希望,“您看到时候还要不要做理疗,要的话我再带她来。”

于是,百般不愿的贾姑娘被打上了厚厚的石膏,看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脚丫直挺挺的伸着,她欲哭无泪。

门板上传来有礼的敲击声,中年男子站在门口冲他们点头招呼,脸上沉静看不出心思,但是眼神里俨然有着凝重,“小甄先生,贾小姐。”

贾芍顺声望去,有些惊讶,“咦,谢叔叔。”

中年男子走进门,看看甄朗手中厚厚的纱布,还有贾芍硕大的石膏石膏腿,眉头拧成了川字型,“怎么会这样?”

甄朗冲他点点头,两个人悄然走到一边低声说着,间或看到男子掏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又继续低头说了起来。

贾芍始终很沉默,与平日里跳脱灵动的气势截然相反,一个人闷坐在椅子里,连头也不曾抬过。

“贾先生,您如果没事了,是不是可以做笔录了?”孙队长有些不耐,口气也不是太好,“如果人人都象你这样让人等,我们岂不是不要出警了,全围着你一个人转?”

甄朗还未开口,中年男子已经出声,“孙队长是吗?我是小甄先生的代表律师,你叫我谢国长,一切事情由我和你们说。”

谢国长?孙队长对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时间竟没有想起来。

“你能说的清楚吗?”等了这么久,出来一个律师,这算什么?

谢国长微微一笑,“如果你觉得不对的话,那我向你的上级请示一下,看看行不行?顺便再问一下,报警电话打出去,五百米距离为什么半个小时未见出警。”

他的话语让孙队长很是不满,黑沉着脸,“不行,按规矩当事人必须做笔录,你可以陪同。”

正在僵持中,一辆车停在医院外,下来一名威严的中年人,他目光一闪,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孙队长心头一凛,慌忙迎了上去,“局长。”

男人狠狠的瞪了孙队长一样,迎上甄朗双手伸出,“小甄先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我一定让他们马上立案调查。”

甄朗淡淡一笑,和局长双手互握,“刚才谢律师已经和您说了个大概,我想您心里多少有些数了,只怕这里涉及了抢劫、绑架、寻衅滋事、还是黑社会团伙,您看我现在这样,明天的商会招标,要是有记者问起,让我怎么说好?”

“这……”局长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转头,一指孙队长,“还不赶紧去立案?”

甄朗笑笑,“这事闹大了影响不好,明天省里的商会投标我还是不出席了,不然会引起商会中人的不安,影响你们的招标引资。我派代表出面,记者也不会知道的。”

局长的脸依然紧绷,“小甄先生……”

甄朗点点头,对着谢国长低声交代着,“今天的事不要和家里说,半点都不要泄露。”

谢国长面露难色,终于还是点点头。

局长的脸总算松弛了下来,“要不要我派人手护送你们回去?”

“不了。”甄朗摇头,冲着贾芍招招手,“我们回家。”

贾芍坐在轮椅上,耷拉着脑袋,还是一声不吭。

甄朗一只手推着轮椅,低头凑上她的耳朵边,“丫头,干什么无精打采的?”

贾芍看看他,又低下头。

“饿了?那我让谢叔派人送点吃的到家里去?”

饿?她根本什么都不想吃!

还是摇头。

“是不是觉得给我添麻烦了?”

回应给他的,还是摇着的脑袋顶。

甄朗微笑,对着她的耳朵吹口气,“是不是觉得没保护好我,很没用?”

贾芍的身体僵了下,不摇了。

这么多年,都是她为他打架,从来没输过,也从来没让他受到别人的欺负,可是今天,不但自己壮烈了一条腿,甄朗还挂了彩,这唯一值得自己炫耀的优点,也彻底没有了。

“其实,我还有很多地方需要你。”甄朗沉吟了下,“你要是不帮我,我就惨了。”

这一下,那个耷拉着的脑袋终于抬了起来,默默的望着他。

“我……”甄朗轻咳了下,“这只手现在不能动了,我没办法洗澡,也没办法刷牙,甚至连上厕所都没办法解皮带扣扣子。除了你,只怕没人能帮我了,你行不行?”

那双杏仁大眼里终于有了些许的光彩,她重重的点了点头,“行!”

轮椅推动,两个人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前,谢国长带来的一众人远远的跟着,听到风里隐约传来的飘渺声音。

“那全你帮忙了啊。”

“好,我保证做到最好。”

“来,笑一下。”

“不笑,你这个样子锉死了,天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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