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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村那人那傻瓜(4)+番外

长生不答话,仍把自己憋在被子里。荷花等了一会儿便扭头出去了,弄了点儿吃的盛好了放在炕桌上,又怕他一根筋的再跑到地里去,便悄悄的把院门从里面锁上了。长生一个下午没动窝,荷花进屋看过他两次,炕桌上的吃的一点儿没动,她也不理他,只怕惹急了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日头渐渐落了下来,荷花正坐在外屋纳鞋底,忽见长生从屋里走了出来,看也不看她的往外走。

“干什么去?”荷花唤道。

长生不答,径直走到了大门口,看大门上了锁,愣了一下便跑到屋里找钥匙。钥匙收在荷花身上,他自是寻不到,急得在屋里转了两圈儿又跑了出去。荷花不知他要做什么,放了手里的活计跟出去,但见他站在门口用力的扯锁头,最后干脆趴到门上,一边大力的砸门一边啊啊的喊了起来。

荷花急道:“你要干嘛?说好了不许再下地的,你答应我不去地里我就给你开门。”

长生不理她,开始用身体往门上撞。

荷花害怕了,连忙取了钥匙把门锁打开,一路跟着长生到了村口才纳过闷儿来,是了,每日的这个时候他都来等四奶奶回家。

荷花挨着长生在村口的大石头上坐了一会儿有些无趣,想了想,便逗他说话,只道:“你那兜儿里的花生给我吃一个呗?”

长生没吭声,默默的抬手捂紧了自己的口袋。

荷花又逗了他几次,没得回话也就讪讪的不再开口。

两人坐了没一会儿,便见着四奶奶的身影出现在村口的小路上,两人忙起身迎了上去。

长生从兜里掏出一小把花生,数了数,塞给四奶奶道:“十个花生,不要了……地没了,不要她做媳妇儿,要地,爷爷留给我的。”

四奶奶道:“怎么没地,我看好了,后山有一大块儿平地,明儿开始你就给我开荒去。那半亩地也是你爷爷当年一锄头一锄头开出来的,你也行。”

“哦。”长生被顶了回来,一抿嘴不言语了。

荷花趁四奶奶不注意偷偷地向长生吐了下舌头,胜利者似的笑了。

长生嘴一撇别过头去。

四奶奶打眼瞥着荷花:“乐什么乐,晚饭做得了没?”

荷花脸色一赧,道:“没呢,我正要做长生就……”

四奶奶冷语道:“做饭是女人的活儿,又关长生什么事,你这当媳妇儿的还想让他伺候你不成?还是说等着我回家伺候你们俩?”

这回换了荷花吃瘪,她若长生一样乖乖的哦了一声便连忙跑回去做饭。只她跑得急,未看到长生学着她的样子冲着她撇嘴吐了下舌头。

第四章

清晨,荷花睡得正香,隐约听见外面鸡叫了头遍,下意识的把被子掖得更严些,又用双腿把被子夹住。不出意外,没一刻工夫,她便感到长生来拽她的被子了。

荷花死死地抱住被子,下定决心这一次决不妥协,她这会儿困意什么的全没了,又气又倔地非要跟长生抗争到底。只长生到底是个男人,她力气再大也是敌不过,坚持了没一会儿便被长生连人带被子一起扯了过去。

荷花睁眼看到了长生近在咫尺的脸,她怒气冲冲的瞪着他,他却只一脸的无辜讷讷地道:“叠被子,你压着被子了。”

荷花气呼呼的嘟囔道:“叠叠叠!你把全村儿的被子都叠了算了!”说完推了长生一把,坐到一边儿穿衣裳。

长生也不理她,把被二人争抢的蜷成一团的被子抖开铺好,开始了他每日的第一项任务:叠被子。

荷花没好气的瞥着长生,心说不知是哪家的傻公鸡这么早打鸣,外面还黑着天儿呢。偏长生是个一根筋,一听到鸡叫就必须起床,而起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叠被子,当然也包括她的被子。于是,她嫁进来两个月了,没一天早上能睡踏实的。

更让她生气的是,长生每天起这么早,其实除了叠被子什么都不干。他花很长工夫把被子叠得平整到一个折儿都没有之后,就是坐在屋门口傻呆呆的望天儿,当然还会很“精明”的偷瞥着她的一举一动,趁她“不注意”了,就偷偷的回屋去数他的宝贝花生。

荷花有好几次想要吓唬他,说你再要天还不亮就扯我被子,我就把你那堆花生全都吃了!仍了!砸碎了!

当然,她也只是这么想想,她知道那盒花生是长生的宝贝,绝对比她这媳妇儿要入他的心,要真有个什么闪失,得跟要了他命一样。那是他一颗一颗攒下来的,他每做对一件事,四奶奶便会奖给他一颗花生。比如娶她回家做媳妇儿,长生就从四奶奶那儿一次得到了十颗花生。荷花也算大概能明白了,为什么平日不喜欢和人接触的长生,能那么心安理得的允许她和自己睡在一张炕上,十颗花生的对他来说绝对是不可抵挡的诱惑。

长生得到的花生都跟宝贝似地小心翼翼的收起来。上一次她哭了,他“大方”的让她“选一颗”,现在回想起来还是挺让她感动的,毕竟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只是像老财主数钱似的时常拿出来数一数,很多都干扁得缩成干儿了也没见他吃过一个。

荷花起床后的活儿就是做早饭和四奶奶的午饭。四奶奶精通草药,她每日都走很远的路去山里采稀有的药材,回来后晾干研磨炒制,卖给县城里的药铺,这个家基本上就是靠四奶奶采药卖药的钱养活着。

山路远,四奶奶每次一走就是一天,以前只她和长生两个人的时候,她都是把午饭给长生准备好,如今照顾长生的活儿都归了荷花。

荷花曾跟四奶奶提过陪她一起上山采药,她是觉得四奶奶是长辈,不能总让她每日辛苦养活他们,她跟着学学早晚接过这个活计,也好让四奶奶早两年享轻福。况且长生那么听四奶奶的话,与其她在家里和长生大眼儿瞪小眼儿的干对着,还不如四奶奶留下陪着长生。只她提起的时候,四奶奶却是冷着脸回绝了,说是让她只把自己男人伺候好了就得。如此荷花也再不提了,她琢磨着,四奶奶大概是不想这么早把这本事传给她,就像手艺师傅带小徒弟似的,得磨个三年五载的。

吃完早饭,四奶奶拿了干粮背着竹筐走了。长生去村里的水井那儿打了两桶水,把水缸装满后,也扛着锄头和一罐子水去后山开荒。家里只剩了荷花,她像每日那样收拾屋子,打扫院子,再侍弄侍弄院子里的一小块儿菜园子,等都干完了,便到了做午饭的时候。

因后山离村子较远,未免来回耽误时辰,中午长生是不回家的,都是荷花做好了饭菜给他送过去,然后就陪着他一起干,干得差不多了,她便先回家做晚饭,长生自己再干一会儿便去村口等着四奶奶。

荷花做得了饭,把吃食和水装好,又拿了把菜刀也放在了篮子里,拿布盖上。

这菜刀是她用来防身的。从村后走出一里多地有间破屋子,里面住着个无赖酒鬼,人都叫他冯瘸子。这冯瘸子三十来岁,是个尖嘴猴腮的外村人,听说他本村的大姑娘小媳妇儿都被他招惹遍了,后来他被人家打瘸了赶出了村子,不知怎的就在他们村子落了脚。他脚虽瘸了,好色的心气儿一点儿没减,只平日也不敢太过放肆,遇到个女的无非言语上轻挑些,占几分便宜。村里的姑娘媳妇儿也少往后山去,他也不敢到村子里来招惹,是以住了这一年多一直相安无事。

只如今荷花日日往后山给长生送饭,却是逃不过这冯瘸子的纠缠。起初这冯瘸子见着荷花路过只是打个口哨,或是贼兮兮的笑几声,荷花只假装没看见不理他。后来他愈发的不正经,说开些轻佻□的话,荷花越是红了脸又臊又脑,他就越是开心得意。

这些日子,许是见荷花也没寻人与他计较,便愈发大了胆,每天算准了荷花经过的时候坐在路边儿等她,见了就粘上去,嘻嘻哈哈的缠上半天才算罢。荷花若不理他还好,若要骂他啐他,他就愈发的来了神儿似地纠缠,说什么打是亲骂是爱的混账话,甚至拉拉扯扯的动了手脚。昨天从山上回来时,荷花就不妨被他摸了一把屁股,她又惊又臊又脑,却也没人可说。

荷花想好了,再不能让那冯瘸子吓住占了便宜,今儿拿把菜刀吓唬吓唬他,就算真拿刀把他给砍了,那也是她有理,算不得犯法。

只虽是这个理,她心里到底忐忑,自出了村子这心口便开始扑腾腾地跳了起来。远远地看见冯瘸子歪倒在路边儿,荷花暗呼了口气,一手提着篮子,另一只手伸到布下摸着菜刀。

冯瘸子手里抱着酒罐子,喝的迷迷瞪瞪的,看见荷花过来了,眼睛一亮,立时嬉皮笑脸的粘上去搭讪:“荷花,你来啦,昨儿晚上想我没?”

荷花照往常那样不理他只管快步往前走,握着菜刀的手不觉紧了紧。

冯瘸子打了个酒嗝,嘿嘿乐道:“荷花,你身上真香,是抹什么香粉了?还是你身上就是这个味儿?来,给哥哥我闻闻……”说着抓了荷花提着篮子的手腕醉醺醺地凑了过来。

荷花连忙一抬手挡开,另一只手抽出了菜刀。

冯瘸子吓了一跳,瞪着眼慌忙退了两步。

荷花扬着菜刀厉声骂道:“看见我这菜刀没有,专剁你这种臭狗屎!你要再敢惹我,我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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