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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恋)流水账(2)

作者: 魏羊 阅读记录

我跟着认真做准备运动,一边想着等下是打排球还是羽毛球,一边看着那人的后脑勺。

总觉得他有点熟悉。

“最后一项,男生二十个俯卧撑,女生平板支撑。好,都趴起!”

我绷直身体,小肚子不住地剧烈抖动着。大家在暑假没少吃吃喝喝,好些人甚至直接整个趴在地上起不来了,其中不乏某些壮硕的男生。

我咬紧牙,艰难地抬起头,却看见那人——我们的体育委员——一个接一个地做着标准的俯卧撑。

他小脸紧绷着,看着既不是很难受,也不是很轻松,只是认真做着。

他露出来的那截细白胳膊分明有肌肉显现,整个人远不像他看上去那般瘦弱无力。

我莫名觉得这孩子挺好看的。

“十五,十六……”

我浑身抖成筛子,一下没坚持住,也趴下去了。

我的脸挨着被抠好了几个小洞的塑胶操场,耳边传来嘈杂的嬉笑声还有小眼睛踹人的搞怪声。那孩子明显有些累了,却还在认真做着俯卧撑,小脸泛红,牙齿紧咬着,就是不肯倒下,倔强得很。

真真是人不可貌相。

哦……我突然想起来了。

他叫……

*

“贺祈年!”

“啊啊我知道!就是那个长得超级可爱的体育委员,坐在我左边那个组。”

“哦!我记得,他坐我前面!”

男生宿舍少不了美女,同样的,女生宿舍也少不了俊男。在九班这个准理科重点班里,男生大多油腻而闷骚,唯一的这一个小青竹一样的正太,就成了全班女生的白月光。

开学头一个多月,我没有跟贺祈年说过话,但是在女生宿舍里每晚都能听到他的近况。

最常说的人是我的下铺鹿鸣,她坐在贺祈年右手边。小眼睛安排的位置都是单列,左右同学四舍五入一下就勉强算是同桌了。

我洗完澡,正坐在上铺奋笔疾书,争取在熄灯前赶完今天的作业,却也留心听了一耳朵的今日份的八卦。

鹿鸣说贺祈年二晚前就把作业写完了。

我翻了个白眼,继续写反应式。

鹿鸣还说贺祈年三晚在听足球广播。

我看着化学推断题,脑子里一团浆糊。烦躁地拿笔把题目画了又画。

还有人叽叽喳喳地补充。据说贺祈年是男生宿舍为数不多的几个用洗面奶洗脸的男生之一。

我笔下一顿。

难怪皮肤这么好……

“啪!”

世界蓦然黑暗。

“还在说!”

宿管阿姨直接杀进来,“啪”地关了灯,凶神恶煞地堵在房间门口。

还站着的人麻溜地爬上床,宿舍瞬间鸦雀无声。

我呆坐在黑暗中,眼睛有些不适应。让人窒息的化学练习册还剩一道题没写完,看来只能明天早起搞定了。

我知道现在该睡觉了,可我好像失去了控制力,木木地保持刚才的动作,动不了也不想动。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借着洒落进来的一点路灯光,轻轻地收拾东西,缓缓地躺下。

疲惫感很快就爬满全身,我难受地蜷在硬硬的小床上,才洗完澡那股子汗腻腻的感觉又上来了。

天花板上的老旧吊扇嘎吱嘎吱地摆动着,看上去很用力,却没什么风吹出来。我看着它发神,明明很累,什么都不愿意去想,可就是睡不着。

没过多久,轻微的鼾声响起,有人已经睡熟了。我无声地叹出一口气,翻了个身,不知还要多久才能昏昏睡去。

02舟爷

崇华惯例,高一上期期末考完后就是文理分科。我赶在高考改革的尾巴上,是崇华最后一届文理分科的学生。

高一上期,四个月多点儿,除去休息日不到一百天。我却好像是提前熬过了一整个黑暗高三。

我遇到了一个让我永生难忘的男人。

沙行舟。

江湖人称舟爷。

这个神仙男人,等我七老八十了都还记得他,记得这个经常胡子拉扎、一口要命烟嗓的中年男人。

他是崇华最厉害的物理老师,理所应当地配给了理科重点班九班。

于是,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我是典型的文科生,数理化是我一生的痛。而舟爷则是一个拥有完美逻辑思维的典型理科男。他最讨厌的就是文科生,并且丝毫不掩饰他的嫌弃。

舟爷的毒鸡汤有∶

关于文科生的本质——

“文通瘟。”

物理与政治的区别——

“物理重要的是式子啊,不是喊你们跟政治一样写一抹多的‘主席教导我们’!”

关于小学语文课本中,贾岛和尚纠结了许久的“推敲”——

“我一直搞不懂那个和尚想那么多搞啥子……直接一点就推嘛,礼貌一点就敲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