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里,徐阁老总算明白了,连忙跪在地上叩拜:“陛下和虞大人联手这一出请君入瓮,真是妙极!陛下英明!”
这么一点破,谁都清楚了。大将军也赶紧跪地:“陛下英明。”
群臣纷纷跟着拜,赞誉之词此起彼伏。
赫尔齐怒目圆睁:“虞初,你背信弃义!会遭报应的!”
“我和你一个无名小卒,有何信义可言?”白景离淡淡道,“纵然你主子赫尔齐亲自前来,我对陛下和大魏的忠诚也无可撼动。”
“你……你卑鄙!”
白景离嗤笑:“这一招是你们首创,我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如何卑鄙?”
此言一出,又让臣子们疑惑不已,只见方才假扮李卓玉的年轻人走上前,在赫尔齐的脸上也撕下一张皮。里面顿时露出一张截然不同的脸。
李卓玉说:“你假扮赫尔齐前来行刺,意图使我大魏沦为你族的信马由缰之地。可惜,赫尔齐低估了我义父,更低估了我大魏男儿的气节。”
此人咬牙切齿地看了白景离片刻,忽然笑了:“这和赫尔齐有什么关系?”
白景离眼睛微眯:“你说什么?”
“大魏将亡,李氏昏庸,假扮赫尔齐只是一个手段。”他一字一句,斩钉截铁,“没有人指使我,我只是替天行道而已。”
白景离上前一步:“死到临头,你还狡辩?若不是赫尔齐部的令牌,你如何进得了京城?”
那人依然嘴硬:“我偷的,不行么?”
李卓玉:“义父不必多费口舌,刑部有的是手段对付他。”
语落,那人忽然咬肌一紧,额头上起了青筋。
“不好,他要自尽!”假扮李卓玉的年轻人赶紧上前去抠他的嘴,但为时已晚,他牙齿上的毒囊已经碎裂,毒液性烈,顿时逼得他吐出一口黑血。
在众人惊呼声中,他倒在地上,却仍在盯着白景离:“长生天在上,我诅咒你虞初这辈子想要的全都得不到!你不得好死!”
眼神之怨毒,仿佛白景离已经在他眸中灰飞烟灭。
白景离眼睛一眨不眨地与他对视,直到那人的双眼失去神采,他都是薄唇紧抿,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李卓玉站到他身边,“大魏不信长生天,他说的义父不必在意。他不是说义父想要的什么都得不到么?朕偏偏反其道而为。”
白景离看向他:“是,陛下。”出了声以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嗓音已经有些沙哑。
李卓玉吩咐侍卫清理尸体,并安抚群臣,最后朗声道:“今次义父护驾有功,朕特封为成国公,岁支俸银七百量,赐麒麟服。”
又是一阵“陛下英明”的夸赞,许多羡艳的目光落在白景离的身上。而白景离只是木然回应 :“谢陛下。”
夜宴继续,但已经不再以招待赫尔齐为目的了,而是成了誓师宴,大将军拍着胸脯表示,要亲自赶往边陲平定动乱。而各级官员也向李卓玉纷纷述职,并说明今后的筹谋。
整个御花园并没有因为方才的刺杀事件而人心惶惶,反而一片朝气,李卓玉龙颜大悦,随即唤来宫中的艺人奏乐助兴。
红梅盛放,明月朗照,琴瑟争响,钟鼓齐鸣。
白景离一直埋头灌着酒,希望冲散萦绕在耳边的“长生天”三个字。他的手很凉,身上更冷。如果有一个人此时握住他的手,便能立即驱散笼罩在他身心之上的寒意。
但始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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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白景离照例去上早朝,执宸已经不在他身边,取而代之的是那晚假扮李卓玉擒获赫尔齐的年轻人。
“大人,您的暖炉。”
白景离从他手中接过来,往前走几步,忽然发出一声叹息。“轻夜,执宸的事……你怪我么?”
轻夜:“大人给过他机会,是他自作孽。”
白景离继续往前走,“从执宸告诉我赫尔齐一事之后,我便觉察不对,命你假扮陛下,一则引蛇出洞,二则试探我的揣测是否是空穴来风。没想到晚宴结束后,他便和那几个刺客一起失踪了。”
“他是奴才家的叛徒,更是玉氏的叛徒。”轻夜言简意赅。
他只埋头做事,不多说废话的性格让白景离颇为欣赏,点头道,“你是个好孩子……轻夜,你信长生天么?”
“汉人本不信。”轻夜说,“但玉氏有游牧血脉,信奉长生天,奴才自然也信。”
“……嗯。”白景离忽然皱了皱眉,捂住胸口。
轻夜赶紧扶住他:“大人身体不适?”
白景离缓了口气,摆手,“无妨,突然心慌,应是昨晚失眠的缘故。”
心血翻腾,满腹急躁,分明是黑化值又开始波动了。这一个月,李卓玉以事务繁忙为由,避免与他私下相见,因此便没有客观消减黑化值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