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
兀鹫知道这是栾鸿在放出信号召唤弟子,虽然不知白景离此刻藏身何处,有没有通过这一招探出栾鸿的深浅,但他不敢恋战——这种身在暗处的邪道,偷袭还成,绝不能硬拼。他当下冷笑一声,说句“栾掌门,来日再会”,便重新扑进悬崖下的苍茫夜色中。
栾鸿喝道:“妖人休走!”
他待要去追,一直在原地愣神的顾淮南却忽然站了起来,恰好挡在他面前。顾淮南眼圈有些红,对着杏树底下大声喊:“师父!师父你在何处!”
邪道之人的隐匿功夫堪称一流,须臾间已经不见了兀鹫的身影。栾鸿微微一叹,只好停步,再看顾淮南浑浑噩噩的模样,不由奇怪地问:“淮南你是怎么了?为师就在你眼前。”
栾鸿说这话时皱着眉,关切中透着几许威严,可顾淮南丝毫没被震慑住,猛地伸手一推:“让开,你不是我师父,你哪有我师父好看!”
他这行为太过出格,方才出手快如闪电的栾鸿竟然猝不及防,被他推个正着。可顾淮南失忆了不会使用灵力,栾鸿纹丝不动,只是眉心皱得更厉害了。
“淮南,什么好看不好看?你疯了?”
顾淮南不答话,再推还是推不动,于是怒了:“我要找我师父,你凭什么拦着?”
栾鸿似乎失去了耐心:“淮南,到底怎么回事,我就是你师父!”
“你不是!”顾淮南非常维护白景离在他心中的位置,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捏着拳头已经有打人的架势了。
忽然石阶上传来一声唤:“徒弟,是你在找为师么?”
正在对峙的二人面上一顿,齐齐看去。只见白景离手中捧着几枚黄澄澄的杏子踩着阶梯走上来,脸上还挂着一抹笑意:“还是自行落下的杏子最甜,为师看见有几颗滚到下面去了,就给你捡来……”
他一边说一边抬头看向杏树下,于是也愣住了:“诶?这是?”
方才兀鹫的出现让栾鸿草木皆兵,顿时将剑锋指向他:“你又是何人?”
顾淮南三两步跑过去挡在白景离面前,“你这歹人,不许伤害我师父!”
栾鸿终于明白些什么,但他更糊涂了:“淮南,你叫这个人师父?他是谁?”
栾如飞趁着夜色御剑而来,落地时恰好挡在双方中间,对着栾如飞拜道:“见过父亲,不知顾师兄因何再次,竟然扰得父亲出关?”
前一句是对着栾如飞说的,后面一句却以质问的目光看向顾淮南。
栾如飞也问:“如飞,淮南他怎的如此反常?”
白景离收起眼中的精光,低眉顺目地从顾淮南身后走出,顾淮南还要拉着他的袖子往后拽。白景离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眼神安抚他之后,轻声道:“在下顾惜微,乃是一介散修。前几日路过镇上,看到贵派顾淮南重伤昏倒在路旁,当时下着雨,我便拖着他到洞中躲避。不料感染风寒,便被栾公子一起带了回来。”
栾如飞点头道:“正是如此。”
顾淮南却睁大眼睛,疑惑地看向白景离,白景离冲他摇头,用唇形说:“别说话。”顾淮南只好低下头,默默地将白景离的袖子绕在手指上。
栾鸿补充道:“顾师兄的灵根被人动过,以至于神识受损,如今顾师兄已经失去记忆,神智也不甚清楚,一直认这位惜微公子为师父。”
栾鸿怔了半晌,沉声道:“淮南居然会……究竟何人所为?”
栾如飞回答:“很可能是玄煞门。”
玄煞门的所作所为被修真正道大为唾弃,栾鸿也颇有耳闻。他本指望顾淮南撑起凌空门的一片天,哪知道竟出了这种意外。再看顾淮南对他冷漠的态度,不由拧起眉心,重重叹了口气。
栾如飞宽慰他:“父亲请勿烦心,医药堂的师叔已看过顾师兄的伤势,他修为还在,只要悉心调养,恢复记忆以后,不会影响修炼。”
栾鸿心中稍安,转而上下打量着白景离,“可此人三更半夜带着淮南上峰顶做什么?那魔宗人又恰在此时出现,着实蹊跷。”
白景离忙解释说:“今日刚从客房搬来山上,我们两个晚上睡不着,就上山顶纳凉。见这树上杏子金黄,就想摘来尝尝,竟打扰了栾掌门清修,实在抱歉。”
顾淮南默默看了白景离一眼,把手中的袖子攥得更紧了。
栾如飞道:“父亲,玄煞宗被我们连番围剿,想是狗急跳墙,才尾随顾师兄回来。既然他一直蛰伏在此,也不奇怪此刻会出现。毕竟这位惜微公子修为不高,顾师兄又……这是难得的机会。”
栾鸿粗略一想,的确说得通,沉吟道:“既然如此,便留他在淮南那里住着,下次切莫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