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有病(95)

闻观似乎想到了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冰冷,语气却温和了起来,“不会的,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好吃药,就没事。”

他说,“在我这里,只有两种人治不好。”

“一种是病入膏肓无药可救的,一种。”闻观想了想,“是大彻大悟给自己做了选择的人。”

其实还有一种。

闻观笑了笑,没说出口。

还有一种,是祈无病这样的。

连选择都不愿意做,嘴上说着怕死,行为却在叛逆的拒绝被拯救,矛盾又残忍。

死过一次又再一次近距离接触死亡的他,终于害怕了。

闻观舔了舔嘴唇,表情依旧温和,他放轻了声音,“先别走了,一会儿警察会来问话,你等着我,一起回家。”

祈无病眼神还有飘忽,他慢吞吞地点头,“嗯”了一声。

尸体直接拉到了停尸间,已经碎的不成样子。

来了一个警队,调查了下楼顶,果断认定是自杀就草草结案。

只是刚结没多久,魏潜就带着人来了,步步生风,明显没带几分善意。

他没有什么客套的开场白,直接找闻观问话。

祈无病这会儿正烦着,平静下来之后就打算离开的,却被带上了警车。

“这是要去哪?”他疑惑的问。

旁边坐着的小警官笑眯眯的说,“你的老熟人要见你,聊几句。”

祈无病皱眉,什么老熟人?在这儿有熟人么?

他想了想,“为什么要找闻医生问话?”

小警官说,“死的毕竟是他的病人,总得问问清楚。”

祈无病沉默了。

办公室。

闻观坐在那儿,还在悠哉的把玩着小锤儿,“魏队长,想问什么尽管问,我一定配合。”

魏潜眯着眼睛看他,“怎么,恢复记忆了?”

闻观抬眼,“哟,这么了解我,平时没少观察监视吧。”

魏潜冷笑,“还是失忆的你比较可爱。彻底恢复还是间歇性的?”

闻观懒洋洋的叹了口气,“间歇,出来一次挺不容易的。”

“刚才跳楼那人,是你做的诊疗吧?”魏潜的眼神有些凉意。

闻观轻笑两声,“这你可真误会我了,他的会诊不是‘我’做的,是你嘴里那位可爱的闻医生做的。我倒是无辜且不太认可的围观了全程呢。”

魏潜往后一靠,拿出了“我有时间我听你说”的态度。

“这是个人信息资料。”闻观扔过来一个文件夹,“他叫孟佳,二十九岁,偏执性精神病严重一些,说了一大堆忏悔的话,全在上边儿了。”

孟佳从小家庭幸福,要什么有什么,唯一不幸的,是遭受了校园|暴|力。

他长的弱小,一点也不强壮,性格更是被宠的很温软。

学校里的恶霸日复一日的欺辱,却还不了手,只能每晚忍着身上的疼痛在恨意里睡去。

渐渐积累出的狂躁,终于有一天爆发了出来。

那是一只躲在垃圾桶的小猫。

身体很软,比他软很多很多,也小很多很多,柔弱的好像一只手就能捏碎。

他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

就像形成了一个习惯,每次在学校遭受暴|力,他就立刻去寻找各种流浪猫,以同样或者更加残忍的方式“回报”到它们身上。

“我那天,在一个小区发现了一只大猫,它很凶,尖利的爪子一直对着我不让我靠近!它的样子让我浑身发抖!就好像让我回想起了被那些人对待时候的样子……凭什么!它一只猫竟然也敢这么对我!我……我一时没忍住,就把它砸烂了……然后才看到,它身后原来有好几只幼猫……它在保护自己的孩子……”男人探着身,神情激动,眼里的红血丝格外狰狞,“那天开始,我就一直在做噩梦……梦到那只母猫死时候的眼睛!不停流血!”

“闻医生!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帮我催眠!把这些记忆忘掉好不好?我求求你……”

闻观坐在对面,面无表情的擦着眼镜,“把它忘了,一切就可以当作没发生了?其实——”

他抬眼,视线冷淡的好像落在一具尸体上,“我有一个更好的办法。”

“什么?!”孟佳脸上出现疯癫似的期盼,“是什么?!”

闻观戴上眼镜,冰冷的镜片遮住了他眼底的黑色,“用你身上唯一值点儿钱的东西,去赎罪。”

“我……我身上没有值钱的……”孟佳眼神迷蒙。

闻观嘴角轻扬,“怎么没有?你最害怕失去的,就是值钱的啊。”

座钟“哒—哒—”响着。

魏潜冷冷地看着他,“知道你这叫什么吗。”他压低声音,“这叫引|诱杀人!有违医德的事儿你还真干的出来?”

闻观摇了摇头,“这我要帮可爱的‘闻观’说一句,他只是提了个友好的建议,并没有去逼着他去做,您突兀扣这么大一顶帽子,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