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上,地上,角落里,放着各种各样的娃娃。
他们样子逼真,脸上还画着妆,身上也穿着五颜六色的洛丽塔裙子。
被这上百成千个娃娃包围在最中间的,是最大的那个。
她穿着最豪华的洛丽塔裙装,胳膊和手臂还有脖子都被黑色的蕾丝包裹着,没有露出半点儿皮肤。
她就坐在祈无病的对面。
这个角度,能清晰的看到这娃娃脸上的纹路。
她的妆很浓,皮肤颜色是泛着青的白。
脸颊上的腮红更重,看起来像是硬涂上去的一块突兀的红色,显得格外诡异。
更恶心的是,她头上的假发虽然盖住了一半的脸,但左边耳朵的位置明显已经腐烂了,眼睛睁着,眼球似乎都干在了里面,还看到有什么东西在瞳孔的位置不停的蠕动。
祈无病的后背汗毛直立,恶心的想吐。
是虫子。
这竟是一个尸体做成的娃娃。
明显没有制作成功。
身体反而烂在了壳子里,有些硅胶一样的皮已经裂开了,和尸体腐肉粘连在一起,很是可怖。
怪不得气味儿这么难闻。
原来是尸臭。
还是放了好长时间,拿各种药水浸泡后的尸体。
味道更是千奇百怪姹紫嫣红。
“认识一下吧,这是我女儿,名字叫周兰兰。”周华亭站在另一边,拿着几根蜡烛往蛋糕上插,“今天是你的十二岁生日,所以要插几根蜡烛呢?”
“当然是十三根呀!”一个像女童的嗓音猛地响起,很尖锐。
竟是周华亭自己发出来的。
她说完这么一句变了音的话,又突然换成了自己的角色,“为什么是十三根呢?”
“因为,我要找一个好看的哥哥,陪我一直到过十三岁生日的那天。”她说。
祈无病看着她分裂的扮演两个人说话的样子,表情空白,“嫂子,原来您病的这么重。”
周华亭温柔的看向他,“在兰兰面前别叫我嫂子,她会不开心的。”
祈无病歪了歪头,“好吧嫂子,现在几点了?十二点才能点蜡烛哦。”
周华亭看了看手腕上的表,“现在是……嗯?才九点多?”
祈无病逼着自己忽略对面尸体上的虫子,一脸遗憾的说,“还有这么久呢,不如,我先去外边儿等着?咱俩在那条长廊上聊聊天儿也是可以的。”
周华亭表情纠结,看似考虑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不行,咱们都走了,兰兰肯定很寂寞。”
祈无病:“……”
突然,从外面传来了声音。
像是霍乱的呼喊声。
周华亭脸色一冷,拿着蛋糕旁边的一把刀就走了出去,还他妈很贴心的把门关上了。
这门是从两边儿推拉的,像个仓库的封闭门。
合上的瞬间,发出了巨大的声响,可见用力相当大。
祈无病:“……女人,太狠了。”
他想抬胳膊,推一下这个桌子,好离这臭味儿源远一点,但很可悲,他连胳膊都抬不起来。
这下玩脱了。
万没想到,这虎穴竟然脏成这样,他确实是做好了当饵的准备,也给警察留足了信息,就等着被解救了。
只是万没想到。
“怎么能脏成这样?!”
他瘫在轮椅上,身心俱疲,看着眼前惊悚到丑陋的尸体娃娃,生无可恋。
后悔,就真的后悔。
实在受不了这近距离冲头的味儿了。
他开始低头研究轮椅,发现原来是有机关控制的。
是一个像小遥控一样的东西,就挂在手底下的手把位置。
醒的时候还没看见这东西呢。
霍乱放的?
祈无病嘴角勾了勾。
他拿着这个小遥控摁了几下按钮,发现还真是可以控制的,就是不好操作。
练了几下终于掌握了诀窍,开始在这臭气熏天的屋子里瞎逛。
门是打不开了,只能找找有没有其他办法。
他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儿,反倒差点儿被地上的小娃娃们绊着轮子。
墙壁上唯一的壁灯越来越暗。
祈无病转到了尸体娃娃旁边,左右绕着看了看,突然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两边裙摆鼓起来的弧度竟然是不一样的。
他对着娃娃弯了弯腰,“对不起,冒犯了。”
接着他垂手过去,在娃娃身上的蕾丝裙摆边缘位置,拼尽全力拽出了一沓纸。
这熟悉的触感和颜色,正是那本日记被撕部分。
怪不得要把这些撕掉,和其他几张写法都不一样,这些描写相当仔细,完全是在叙述每天生活细节的口吻,竟像是一种忏悔录。
这具身体曾经的那个主人,原本不叫祈无病。
而是叫霍瞑。
有人说,他的这个字不吉利,有种诅咒自己早日瞑目的意思。